安给撵出去了。
柴明当时没想到这事儿,是因为两个富二代因为余乐吵架,给招来的,只当是教练的不作为给处理了。
再一回头儿,像个慈(yan)祥(li)的老父亲似的把余乐招到面前,盯着看过他的训练成绩,又点评了一番,然后又开始严厉地盯了一遍其他的队员,这一忙乎就是一天。
一直到了晚上,这件事的始末才被路未方调查出来。
所以……自己这是说还是不说呢?
说了吧,老柴面子绷不住,而且也确实不关余乐的事儿,天上掉下一口锅,难道怪自己头顶上没长眼睛吗?但要是不说呢,这锅就他们扛了,平白被臭骂一顿,这口气谁吞的下。
路未方去问朱明:“朱哥,事儿就是是这么一个事儿了,你说我要不要和柴总说一下呢?”
朱明是柴明的“铁杆支持者”,任何时候他都绝对站在柴明的一边儿,只是他也不是胡乱的支持,他有自己的理解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说:“既然是余乐,又和余乐没关系,这事儿就这样儿吧,不就是被说了两句,能掉层皮吗?柴总那么喜欢余乐,还特别飞过来一次,就别说了。”
路未方想想,也对。
要是因为自己多嘴,让柴总失望,余乐被说,他也不乐意。
但是……“网上闹得挺大的,其他人也早晚都知道。”
朱明安慰路未方:“要不这样,我去和其他教练说说,等这事儿过去,柴总自然就轻拿轻放,大事化小。”
“也行。”
朱明去找张倩,张倩说:“朱哥你们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找徐婉,徐婉说:“得嘞,我都知道,这事儿说不定我比你们都知道的早,之前没说以后也不会说,余乐现在眼看着成绩出来了,我是真的寻摸着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儿影响他。所以放心吧,我绝不是多嘴的那一个。”
然后朱明就找到了理论上最容易“多嘴”的温喜德,温喜德说:“我呀……甭管你们信不信,队里好,我就好,余乐眼瞅着成了咱们队里的定海神针,所以只要余乐稳,咱们队就稳,再说这关他什么事儿啊,天上掉下来的屎盆子,不就该我们这些教练给挡回去吗?比起担心柴总,我倒是觉得那两人不对,不如我去和局里联系一下,找个有分量的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约谈一下,再这样儿来一次,谁受得了。”
就这样,教练们一致决定护着余乐,竟然短时间内,真没让柴明知道那群观众是因为谁来的。
当然了,房雨琪本人,还有刘星在三天后,被总局的领导邀请喝茶去了,一番恳谈,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两人,都乖成了小兔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网上销声匿迹。
这事儿,因余乐而起,因余乐而消,整个过程余乐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见,继续沉浸在他的新技术动作的开发中,专心致志,痴迷不已。
七月底的时候,魔都队的外训结束了。
余乐本以为他们会去国外找雪滑,但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快,原定训练的南半球国家,在预定的时间里,并没有降雪到可以滑雪的程度,所以磨拳霍霍都想跑国外避暑的国家队员,只能沮丧地收拾行李,回家去了。
他们需要回晶洋再训练一个月,下个月才能出国。
只是这一回去,就要和国家集训队的那群小队员撞上。
八月份,正是每年夏季集训开始的日子,放了暑假的省队优秀小队员,都会到国家集训队待上一两个月。
大部分是慢慢地淘汰,等快到开学的日子就都放了。优秀的小队员会被国家队教练看上,在他们年龄合适的情况下,就会招进队里。
偶尔也会有特别出色的队员,让教练认为现在就可以出成绩,就有可能提前入队,只是就得牺牲文化课的时间了。
余乐去年就在这样的选训队里呆过,只是他去的时间晚,选训队已经被淘汰了好几批,剩下的都是成绩特别好,特别出色的孩子。
记忆最深刻的有淘气的像个猴子似的章晓,不但被提前淘汰,还在去年的全国巡回锦标赛上的第一站,因为参加聚众闹事,被禁赛了一年。
以及去年参加过国外集训的袁珂小妹妹。
这两个孩子,可都是坡面障碍技巧水平相当高的小队员,袁珂小妹妹去年参加世界自由式滑雪坡面障碍技巧青少年组的比赛,还拿到了少年女子甲组的第三名。
今年,已经满15岁的袁珂,体能达到了这个组别的巅峰,很有可能在这个赛季的比赛中,拿下更高的名次,甚至是金牌。
余乐一直都觉得最先出成绩的会是袁珂,对章晓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那个扮鬼吓人的小屁孩,长不大的孩子那般。
直到他们回到蛤喇子镇,回到国家训练中心……
训练中心有四栋小楼,三层楼高,每层有八个房间,每栋楼可以住进去将近五十人。
平时没有集训队,训练中心就只开放两栋楼给国家队员住,又因为男女大防的原因,分开居住的两栋楼,灯从来就没有全部点亮过,若是进入赛季,队员满世界的跑去打比赛,这住宿楼亮灯的就跟少,冷清的不行。
今天国家集训队员回来,就像是每一次,从机场过来,抵达训练中心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完饭的时间,即便是夏天,天也微微地黑。
四栋楼的灯,亮了大半,余乐哪怕是坐在窗户密封的大巴车里,也能够听见年少孩子的嬉笑声和吵闹声。
下车拿行李的时候,程文海抬头去看灯火通明的大楼,满脸唏嘘:“你是不知道,你们在外面比赛的时候,这里就剩下我们这些人,有多冷清,半夜要是再刮个风什么的,魂都能吓出来。
好久没感觉到,训练中心这么热闹过了。”
行李被一个个地拽出来,递到了每个人的手里,余乐拿过自己的行李,抽出了拉杆,再抬头就看见了从住宿楼里走出来的集训队孩子们。
年纪都不大,面孔稚嫩,眼眸清澈好奇,在门口推推挤挤的,想上前看看传说中的国家队员,却又不敢动弹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余乐视线扫过,看见一个眼熟的,大喊:“袁珂,你又来啦?”
袁珂红着脸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不过半年没见,竟然长得像个大姑娘了,短发变成了长发,在脑后梳出一个高马尾,穿着轻便的运动套装,脖颈纤细修长,腼腆笑着的模样,就像一朵已经舒展开花瓣儿的花儿,有着这个岁月独有的美好。
“乐哥。”袁珂走了过来,也有了大姑娘的自觉,也不像上次那么亲热了,这让想要摸摸她脑袋的余乐有些遗憾。
小姑娘和大姑娘的差别,就是不能随便摸脑袋了。
“来几天了?”余乐也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与袁珂寒暄。
袁珂说:“今天是第三天。”
“怎么样?”
“嗯,还行,挺适应的。”
“那就好。”
余乐笑着,与袁珂有了点距离感,但这个距离感和他们的情谊没关系,单纯是性别带来的距离。
袁珂也抿着嘴笑,怯怯地去看余乐,眼里都是对余乐的尊敬和崇拜。
简单的寒暄后,余乐已经走到了自己入住的大楼,在楼下,他与袁珂挥手道别,小姑娘点头,在原地站着,注视余乐离开。
一群人上了楼,他们国家队员基本都住在二楼,就只有懒出了天际的何宇齐大师兄,住在一楼最近的房间里。
二楼的窗户里灯光一盏盏的被点亮,余乐推开房门,走进了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宿舍。
在跳水队的时候,对宿舍就没有这么强烈的陌生感。
跳水队的外训不算多,进入赛季后的比赛也不像滑雪,要满世界的打比赛赚积分,世界杯也只有一站,历时5天就结束回国,所以大部分时间在国内的余乐自然更多是宅在宿舍里,外语的水平也不行。
而滑雪,只是转项一年,余乐不但对自己的宿舍陌生了,连带着外语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喜可贺。
“床单才洗过啊?”程文海趴在床上闻了一下,嗅到满鼻子的清香,“阿姨应该是在我们回来前几天,才给我们收拾了屋子,挺好,就不用换床单了。”
说完,程文海翻身就仰躺在了床上,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爽!”
余乐也挺累。
虽说坐飞机和坐车,全程都是坐着,自己也没出半分力,但就是很累,比上量训练的时候,还要累。
两人躺在床上一时无话,闭目休息,直到楼下有人在喊:“吃饭了!!”
余乐眼睛睁开。
对哦,还要吃饭。
程文海坐起来:“对了,吃完饭要去泡温泉吗?”
“不去,这天泡温泉会死。”
“去温度低的池子。”
“不去,我想睡觉。”
“唉你这人没意思,陪我一起去嘛。”
“叫爸爸,爸爸陪你。”
“一边去,爱去不去,我找石河去。”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在楼梯口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程文海见人就问要不要去泡温泉,然而几乎都是拒绝,最后在真就只有石河陪他。
结果程文海这瘪犊子玩意儿,一看不热闹,又不想去了。
余乐说:“这就是反其道而行的结果,老天都要灭了你的贼心。”
程文海生气:“那行,我泡还不行!再哔哔我换房间了啊!”
余乐笑:“你和谁住?和小白住?小白,程文海想去你屋,你让他去吗?”
白一鸣不说话,不参合这种无意义的斗嘴。
余乐又说:“要不你去大师兄屋里,你看看大师兄答应不。”
程文海说:“大师兄爱我,你等着。”
“去啊。”
“你等着。”
“你倒是去啊。”
“啧,话多!”
余乐就笑,和程文海斗嘴很愉快。
当然,结局就是程文海没去泡温泉,也没有搬到别的屋住,吃饱喝足后伸着懒腰,漫步在夜色下的小路上,一副困倦的模样。
只是懒腰伸到一半儿,程文海的身体定住,看见了从岔路口走出来的四个男生。
那四个男生里,有两个特别的瘦高,那种瘦像是营养不良,病恹恹的感觉,麻杆似的,风一吹就能吹倒。
但若是看脸,就不觉得奇怪了,看起来已经快达到成年人身高的男生,脸上还有着没能完全褪去的稚气,甚至还有几个“青春美丽疙瘩痘”,清晰的挂在脑门上,描述出这是怎么的一群正处于第二青春期,激素爆发的少年们。
余乐也看见了他们。
在他看见他们的时候,对方脚步慢了几秒,在人群的让后面,有人在与余乐对视,黑夜里的目光有种异样的神采,但是夜幕降临,路灯光暗,将这人的脸切割成明明暗暗好些个区域,无法看的真切。
余乐分辨了两秒,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却没见到,在他将目光收回来的下一秒,与他对视的人,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沉了下去。
他明显在生气,当脚步再迈出去的时候,幅度大了很多,走的大步流星,抢在余乐他们前面走上了大路,同时距离也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