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兴了才说笑打闹,情绪来了还得忍着,不如你屋外等等?”
叶玺沉了脸,余乐也没了笑地看他。
又不是小孩儿,故意挑刺是看不出来吗?好好说话不接受,非得再把火气点起来怎么的?
余乐不喜欢把事儿闹大,最好都轻拿轻放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也得有个度,新人过来还嚣张,在他们国家队的团体里还想说一不二,可能吗?
我们各自生活、训练,井水不犯河水就得了。
叶玺阴沉地盯着余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嘴角一勾,笑着说:“行,记住了,你们人多你们有理,走,我们出去转一圈。”
那四个人一走,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过来,余乐一口气才徐徐吐出来,借着去拉窗户帘的动作,掩藏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擅长强出头的紧张。
然后剩下的人就围了过来,不用余乐问,前因后果就全部的,详详细细地出来了。
说来说去,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因为双方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对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局面。
余乐听着,就觉得因为这件事儿,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太不理智了,简直就是个傻逼,没听见叶玺最后说的话吗?完全就是认准了要“锤”他的意思啊。
但余乐能怎么办?他既不是教练,也不是法官,他是自由式滑雪国家队的一员,有天然的不能动摇的立场。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换出去几个人,我过来?”余乐有点儿担心,这屋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国家队的“孤独儿童”,如同周晓阳那样缺少话语权和核心集体的边缘人物,程文海在这里面都是能张罗事儿的。
但就是因为这样,余乐更担心。
余乐是小事儿不在乎,大事不马虎,程文海和他正好相反,小事记心里,大事儿就糊涂。
每次遇见什么事,程文海都是最能拱火的那个,然后又被余乐给压下来,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程文海明明是社交上最主动,人缘很好的那个,但大家都更信服余乐的原因,程文海也爱黏糊余乐的原因。
和叶玺他们的争端,要是让程文海拿下话语权,最后如果不是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打起来,余乐的头能摘下来当球踢。
他难得的很想插手,主要是不放心程文海,怕他闹大了事儿。
但是余乐这么一问,刚刚还烦叶玺他们不行的众人,瞬间沉默了。
不是不想余乐过来,而是不想住进教练的屋里。
学渣们对老师的恐惧,是如何做到全球统一?
没人换,余乐也不能硬挤,这屋都住11个人了,再住也不像话,教练会不问吗?
那大家的“底线”就很关键了,余乐只能提醒:“这里不是我们一个训练队,再加上又要举办洲际比赛,估计还有媒体住进来,他要不是折腾的狠了,就先这样吧。”
大家想想,也只能这样儿,撵又撵不走,自己也不想搬,还能怎么办,忍呗。
来的当天和第二天,因为要倒时差,就都没有训练。
等到了第三天,终于要修炼了。
作息调整的都还没到位,所以上午的训练安排在九点钟,到了集合的时候,大家往屋前一站,都是一副神态萎靡不振,东倒西歪的模样。
也就余乐、白一鸣他们好一点。
和教练住也有好处,“老年人”调整作息那叫一个凶猛,困极了打个小盹,十多二十分钟就起来,硬生生撑到晚上睡下一觉到天亮,早上六点钟还能起来跑两圈。屋里有动静睡觉就不踏实,余乐他们的作息简直就是强硬的被调整了过来。
四个“被迫”和教练们住一个屋的队员,在身边儿一群“烂菜叶子”似的衬托下,精神挺拔的就跟一颗颗小白菜似的。
所以领队的任务也就交给了他们。
教练让余乐他们跑步去雪场,为了提气振神,边跑还得边喊口号,余乐不习惯,其他人也尴尬,乱七八糟地喊了几句,被柴明说了一句,这才整齐了起来。
嘿,还别说,挺提劲。
反正余乐跑在前面,身后整齐划一的大喊声像打雷似的口号声响起,脑袋里的一点儿睡意就全给喊没了。
他们一路往雪场跑去,路边的绿化相当一般,冬日里的花草本就不耐活,在别的高寒地带长势喜人的松柏树,在非洲大陆的夏季也讨不了好,所以沿路过来,路边花坛全都是枯黄的草。
抬头再往远处眺望,除了山顶和背阴面,铺着一层不算厚的白雪,山也是黄的,裸露出黄褐色的岩石泥土,苍凉辽阔,和余乐见惯了的冬天不一样,别有一番质朴原始的气派。
雪场就设在背阴面,凹陷下去的山谷集聚着冷空气,所以形成了一片独有的气候,天上的云层很厚,完全看不见太阳,冷空气在这里积蓄着,虽然不下雪,但也持续保温,让积雪没有那么容易融化。
雪场度假村就建在山的侧面,一个非常绝妙的位置。
这里距离雪场比较近,步行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坐车不用五分钟,不过三四公里的路程,就完全脱离了云层笼罩的范围内,日升日落,阳光普照,是个很好的居住环境。
但越是往前跑,就越冷,气温降的很快,大概十来分钟,迎面刮在脸上的风,就变成了锋利的“小刀”,寒气凛冽。
他们是跑步过去的。
就像余乐去年第一次外训,去奥国滑雪的时候,柴明带训练向来不急着把队员往雪场送,他每次都会让队员先跑步、越野滑雪,既锻炼了身体,也熟悉了当地的气候和环境。
前进的速度不快,慢慢的往前跑,熟悉这种温度逐渐降低,但身体却一点点被点燃,热起来的感觉。
期间有游览车拉着一车的人,从他们的后面追上来,看服装和装备,就知道是来着某个国家的训练队。
夏天能滑雪的地方就那么多,今年又是奥运年,再加上这里会有一场“洲际赛”,这个雪场别看不怎么样,实际上却是个抢手的“香饽饽”,要不是华国队今年财大气粗,就连这里都来不了。
车上的训练队队员大概是被口号声吸引,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华国队身上,在对方观察他们的时候,余乐也观察对方。
下一秒,余乐的眼就和人群里一双褐色的双眼对上,两人都是一愣。
紧接着,那人刷一下站起来,大喊:“停车!停车!”
车停下,余乐已经笑开了牙齿,热情地迎上去,叫道:“安格尔!!”
“余!!哦,这世界真是太小了!”安格尔从车上跳了下来,和余乐大力地拥抱在了一起。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余乐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愉快的巧遇之后,双方都将自己的教练介绍给了对方,同时也知道了他们会在这里巧合的原因。
安格尔是加国的运动员,就像瑞国和奥国喜欢在夏季去利智劳恩的雪场训练一样,在这个季节来南非训练,也是加国训练队,持续了很多年的传统。
加国就像其他大部分西方国家一样,完全资本化的运作,体育运动员也都是以俱乐部的形式在训练,比赛。
安格尔所在的俱乐部,是加国最大最好的公园滑雪俱乐部,除了他们的教练,安格尔还为他介绍了俱乐部里的其他著名运动员。
“霍尔曼·卡罗尔,我们最出色的障碍追逐选手,他拿到过世界杯的冠军,我的障碍追逐就是他教导的。
“雅克·库伯,别说你没有印象,他在坡面障碍技巧上曾经拿到过世界杯的第三名,去年你们有在好几场世界杯上见过,他的世界排名大部分时间可以进入前十名。”
“还有巴尼,我最爱的巴尼,他可是我们俱乐部的大明星,去年他的雪上技巧拿下了总积分第二的排名,就差6分,哪怕多参加一场洲际杯,他都会成为我们俱乐部的历史,他的功绩会被挂在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安格尔介绍自己队友的时候,是骄傲的。
那与有荣焉的表情和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向余乐炫耀。
这不奇怪,炫耀自己的骄傲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余乐在“大奖赛”上赢了他,拿走了大奖。
输赢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但不服气是肯定的。真正垫定余乐拿下冠军的比赛是那场大跳台,华国队在空中技巧上的能力全球闻名,余乐在空中部分的技巧控制太强了,几乎是凌驾于所有人,拿下的冠军。但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是兼项的,换句话说,余乐是用两个主项去和其他人的一个主项比拼,他有着很大的优势。
但比赛已经结束了,再去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因而这次的巧合,就变成了对自己队友的炫耀。
余乐转头,去看自己的队友。
除了大师兄,好像其他人安格尔都认识啊……不行,这个时候输人不输阵!
余乐手比划到大师兄何宇齐身上:“这是我的师兄何宇齐,空中技巧的世界杯亚军,去年他在分站赛排名第三。他旁边的是张佳,空中技巧的金牌得主。”
“谭婷,相信大家应该都认识她,坡面障碍技巧、大跳台和U型池都很厉害,冠军实力。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比赛的时候发生意外,她在大奖赛就能拿到冠军了。”
“至于白一鸣,我最喜欢的小白,和你一个项目,还需要我介绍吗?”余乐嘴里这样问着,却接着又说,“小白从15岁起,就一直是U型池的世界青少冠军,今年他会升上成年组,希望你们能有一场精彩的对抗。”
简直就像一场卡牌游戏。
双方手里握着各种排面的卡,余乐有SR卡的白一鸣、谭婷、张佳和何宇齐,还有A卡的孙毅、周晓阳等人。
与对面的“卡牌”,一经碰撞,就发出四射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