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潺将口中的食物轻轻咽下,清眸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盯了钟离沐一眼,淡淡地回道:“三哥一向为人大度,怎么突然与我争起这个来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湲儿说得是。对了,我听陆府主叫你小潺,这是你如今的名字?”钟离沐也闲适地端起了自己身前的碗,里面是软糯稠滑的鸭肉粥,闻着清香缕缕,很是对胃。
凌潺微微点头:“对,凌潺。”
“嗯,这名字挺特别,谁取的?”钟离沐低头喝下一勺粥,话说得很随意。
凌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竟有些无语,这名字自然是她母亲取的了,她都用了二十六年了,真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况且,如今除了陆景行,谁还知道她的身份,这问题明显问得多余。
久久未听见凌潺言语,钟离沐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想应是陆府主了。”在从山坡上回来的路上,凌潺就已经告诉他了,说陆景行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因此他才断定这特别的名字是陆景行替她取的。
等了片刻,凌潺还是埋头不答,钟离沐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结果便见凌潺突然抬头看向了他,面色平静,缓缓地开了口:“昨夜便听紫笛说府里来了两位公子,那与三哥一起来的又是何人?”
凌潺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若是钟离沐一人还好,可关键是如今还有一人与钟离沐一同前来的,如此一来便很不好办。
她担忧她的行踪将会因此而暴露,从而为陆府招来一些祸事。有人容不下她,而如今如果得知他们的目的落了空,又岂会善罢甘休?
况且,经过柯天序在中间搅了一棍子,君都当中怕是已有很多人知道她还活着了吧?同时也知道了她“失身”的事。就算钟离沐他们想瞒,恐怕也瞒不住,那些暗探可是无孔不入,有心之人自会有办法得知。
她就不信如今左丘家还不知道柯天序所做的那件龌龊事,东西都送到延陵栈手上了,左丘蝉怕是正在得意呢!不过,注定要让那个可悲的女子失望了,空欢喜一场。
在凌潺眼里,左丘蝉便是可悲的,但不值得凌潺同情。这一年多,凌潺想,如若不是她心性坚定,如今都不知自己已失身几次了。
从落入青楼,到被下药,再到被柯天序掳去,并且还差点流落倭国受人蹂躏。这一件件,直接或是间接,都与左丘家脱不了干系,这笔账她迟早要算。
当然,不希望她好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只是左丘家,还有那些不愿她嫁进六皇子府的人,同样盼望着她就此消失。一旦六皇子与钟离家联姻成功,那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钟离沐听凌潺这样问,神情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放下手里的碗,说道:“是你的楦哥哥,这次他本是要单独出来游历,那件事便是发生在他的践行宴上,晚上是我主动找上他的,说要与他同行,去桂林郡打探你的消息。”
“五皇子?”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凌潺感到多少有些惊讶。对于那九个皇子,她不是很熟悉,很容易混乱。
钟离沐说起延陵楦,凌潺也只有一点点印象,当日在九皇子生辰宴上倒是见过一次,那人外表给人一种出尘而冷淡的感觉,话语不多。但时间已过去那么久,凌潺早就淡忘得差不多,弄糊涂了,并不能确定那位皇子是不是皇上的第五个子嗣。
见钟离沐点头,站在凌潺身后的雀儿被惊得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些什么事?中原国的五皇子竟成了她家二小姐的哥哥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陆景行的眸光微微一变,其实就在知道钟离沐身份后,他对延陵楦的身份已有所猜测。从姓氏来看,应该是省略了一个陵字,多半与皇室有关,但是他也未曾想到那人竟然是五皇子。
不过这位皇子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同于一般生在权谋斗争中的人,似乎是很纯粹的一个人。皇室之中能有一个这样的人,陆景行觉得也实属难得了。通过两人昨日的交谈,他也看出了此人尤爱音律,与此人相谈也很是投机。
凌潺喝完碗里的燕窝枸杞羹,拿起小半块雪白的馒头,手上漫不经心地一点点撕着,眸光却略微失了焦点,良久轻叹一声:“看来这件事还不好办了,我在这里的事不能让他知道,不要碰上才好。这些日子,我们兄妹见面,还是得谨慎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