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错把老刘头儿当成是了他的长辈。甜滋滋的左一句老爷爷,右一句老爷爷。任凭老刘头儿怎么跟她解释,她也不管,继续这样老爷爷老爷爷的叫着老刘头儿。
而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如今人们口中的明九爷。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老刘头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小九子、小九儿。
老刘头儿纠正欣然,他不是老爷爷,他是老管家。欣然就会掐着腰,撅着小嘴儿,反驳一句——
“老管家可不敢叫九哥哥小九儿呢!”
惹得老刘头儿哭笑不得。也是自那之后,老刘头儿便再也不曾见效果他小九儿、小九子了。
而是跟着外人一样,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儿,九少爷。再到现在,便成了明九爷。
可他这个明九爷……好像更多的是要跟那位权五爷凑一个‘组合’的味道。
权家有位权五爷,明家有位明九爷。
只有他跟老刘头儿才知道,从九少爷变成今日的与权五爷齐名的明九爷,这其中有多少的心酸与苦累。
从一个只因为活不过成年所以才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多了几分偏爱的九少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令兄弟姐妹们忌惮的明九爷,他付出了多少。
而老刘头儿,为了他又付出了多少。
在他虽然凶险却又顺利的活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期间,他那些兄弟姐妹有多坐立不安,他虽然没有见到,却也想象的到。
因为他活不过成年,所以父亲对他的偏爱,他的那些哥哥们可以一笑而过,不当回事儿。但当他活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的时候,他的那些哥哥们便怎么着也是坐不住得了。
他身体本就孱弱,医生都断言他活不过成年。若是随便哪一天他死了,绝不会有人怀疑。毕竟,他一生下来就被医生断言说他活不过成年。情况最严重的时候,他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筷子,甚至是穿在身上的衣服,踩在脚底下的鞋,老刘头儿都要亲自的检查过一遍才肯放心。
他的那些个哥哥们啊,为了让他这个被父亲偏爱的儿子,按照医生的断言,活不过成年,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和力气。
若没有老刘头儿的舍命相护,若没有老刘头儿不眠不休的保护,他怕是真活不过成年。能活过成年,也要被他那些哥哥们害的活不过成年。
是的,从九少爷变成明九爷的这漫长的路途上,陪着他的,还是只有老刘头儿。
他不清楚老刘头儿为何要这样护着他,为了他,连一条腿都给弄丢了不说,连老刘头儿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给弄没了。他只知道,他下定决心要从九少爷变成明九爷,是为了老刘头儿。
他不想再让自己,让拼死护着自己的管家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老爷爷,小九儿,教父。
这三个称呼,都太遥远了。遥远的,他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拥有自保的能力。不让自己和教父死在哥哥们的手中而已。可现在,这能力他早就拥有了,他却还是再……
明淮九背对着老刘头儿,老刘头儿并不能看到他眼中一瞬间的恍惚与失神。可从明淮九一出娘胎,老刘头儿就陪在他的身边了,所以对于自家的九爷,老刘头儿实在是太了解。
他摆了摆手,示意护士跟医生可以下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了他跟明淮九之后,老刘头儿姿态语气还是那样的恭敬,“九爷——”
“别叫我九爷了。”明华就一抬手,平静的说道:“既然你不是以刘管家的身份跟我来说话,那也没必要再叫我九爷。就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小九吧。”
“好。”老刘头儿也没客套,直起那佝偻的脊背,“九爷,我就放肆一次,今天再这样叫您一声儿。小九儿。”
“教父。”
他从小被父亲送去了国外养病,在国外,教父是不输给父亲一样的存在。在建造这栋明公馆之前,他一直称呼老刘头儿为教父。
“小九儿,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收手了?”老刘头儿心疼的看着他的小九儿那布满了各种狰狞伤口的脊背,“今天趁着大小姐这件事儿,我就把这句话想跟你说很久的话说出口了。我们……你……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明淮九背对着老刘头儿,表情不明,可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冷漠与凛冽。
丝毫不输给权五爷的阴鸷与阴森。
“你要我现在收手?你到是告诉我,我怎么收手。”
“离开京城,咱们回——”
“别傻了!”明淮九忽然变得十分的暴躁,他低吼了一声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剧烈的咳嗽已经快要把他的肺部震碎。
听着那‘咳咳咳——’的声音,老刘头儿心疼的连忙走上前帮明淮九顺气儿。
“好了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别激动。你这身子,你自己是清楚的。”
明淮九抬了抬手腕,坚定的看着老刘头儿,“一开始,咱们爷俩只是想要自保。为了不被明家的儿子们给害死在荒郊野岭。”
“是啊,只是想要自保的能力,不给其他少爷们害死。那为什么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咱们爷俩还是没办法收手呢?”
“因为……早就已经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