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家头发里藏着多少肥料?
嘴巴够毒,够损!
他算是领教到了。
哦,不对不对,小无赖损了人还装无辜,他差点将这点给漏掉。
皇甫熠眼神邪魅,凝视着远处的淡紫身影,翘起唇,如是想到。
“绵妹妹,我这等着你说话呢,你怎么还不开口?”连城眨眨眼睛,清秀的脸上笑容满满:“还是说绵妹妹知道错了,知道自己对嫡姐不敬,知道自己不该抢嫡姐的东西,全是错的一塌糊涂,才羞愧的说不出话?”
被她这么一激,顾绵气得差点当众吐血,扯开嗓子就道:“我抢什么了我?我什么时候羞愧了?”
“绵妹妹,这就是你不对了。”连城收起笑容,淡淡道:“咱们做人啊,若是敢做不敢当,那简直就不配称之为人!你说你没抢别人的东西,那我想问问,宫里送来的赏赐,我给府里各院的主子都送去一份,你凭什么要强行抢走慧妹妹那份?”
“我是和她交换,我没抢。”顾绵嘴硬道。
连城轻笑出声:“没经别人同意,你那种行为就是抢。”默然片刻,她又道:“就在刚才,明明是慧妹妹的丫头先看上这朵牡丹,你却突然冒出来,让你的丫头上前去摘,你说你这不是抢,又是什么?还有,你在慧妹妹面前说的那些话,有哪句是对嫡姐心存敬意?”
“你真是个小人,躲在一旁偷听别人说话。”顾绵脸色难看,目光微闪了闪,再开口时话题倏然转移。
“偷听?”连城眼神讥诮,缓声道:“就你那嗓门,我需要偷听吗?”
顾绵攥紧手中的帕子,瞪着她森然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做,就是想告诉你,别再趾高气昂地欺负人,也别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连城轻弹袖摆,扫了二凤一眼,接道:“管好身边的人,若是让我再看到她嚣张,那么就不是今天几巴掌了事。”这话不单单是对二凤说,连城是要警告顾绵,管好身边的下人,要不然,她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你在威胁我,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打连城出现说出的一句句话,以及不顾及她的脸面掌掴二凤,让顾绵本就羞恼,气愤之极,这会子又被其言语威胁,她哪还能再忍得住,加之想到这侯府不久后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天下,且目前又是她娘掌管府中内务,她立时底气十足,神态倨傲道:“顾连城,你最好认清现实,要不然,我会告诉我娘,让她派家丁将你们姐弟三人,还有你那瘸子男人一起赶出府。”
连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道:“还有呢?”
就听顾绵又道:“知道吗?就你现在的名声,就是给低贱的贩夫走卒做妾,人家怕是都不愿要呢!更别提嫁入与侯府门户相当的高门大户,所以,你最终的出路就是滚出京城,饿死在荒郊野外!”
身形轻移,连城一步步逼近顾绵,这无形令顾绵心中一颤,但她强忍着没有往后退,而是挺直腰板,下巴微仰与连城目光相对:“怎样?你难不成想连我一起掌掴?”
“宾果,你猜中了!”随着音起,连城打了个响指,甩手就给了顾绵一巴掌,暗忖:真是个粗俗,恶毒的小姑娘,她眼下若不教训一二,丫的往后岂不更猖狂了!
挨了这重重的一巴掌,只见顾绵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数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二凤顶着肿胀的双颊,疾跑上前:“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被人欺负!”眼里泪水滚落而下,颤颤巍巍地扶起顾绵,二凤一脸气愤地看向连城:“连城小姐,错是奴婢犯下的,你要出气就拿奴婢出气好了,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你怎能对她下得去手?”
连城神态傲然,语声凌厉道:“难道你没听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吗?”
二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没开口。
面前的少女,无论是眉眼之间,还是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皆傲然之极,凌厉之极。
此刻她看到的,不,应该是打这少女今个出现在后花园,说出的第一句话那刻,她看到的,与其之前初回府那刻她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别说小姐,就是主持中馈的夫人,身上也不曾散发出这种足以令人窒息的气势。
至于老爷和大公子,她没在身边伺候过,自是无从知晓。
但,她可以想象,即便是老爷和大公子,要散发出这般迫人的气势,怕是也不及眼前这位长相仅算得上清秀的少女。
倒抽口冷气,二凤与顾绵道:“小姐,奴婢……”她想说奴婢扶你去夫人院里,由夫人为今个的事做主,却骤然想到事情万一闹大,吃苦受责罚的她必是头一个。她有记着顾耿在连城姐弟回府第一日说过的话,因此,她支支吾吾好一会,没将后话与顾绵道出。
“滚,你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长这么大,从未有人给过她委屈受,更别提出言辱她,掌掴她,可是自从顾连城回府,父亲不仅当着家人和奴才的面掌掴了她,且还警告府中诸人,不得给顾连城姐弟一点委屈受,她恨,恨顾连城,都是这顾连城,害得她如今过不安宁,害得她今日在顾慧面前出尽洋相,受尽屈辱,用力推开二凤,顾绵红着眼眶,怒视着连城道:“我现在就去找娘,让娘将你们姐弟全赶出府!”
淡淡瞟了眼她脸上的五指掌印,连城悠悠道:“去吧,你去告诉叔母,最好一并告诉二叔,就说我不仅打了你的丫头,而且还顺手打了你。”言语到这,她说话的语气骤然变得冷然:“作为宁远侯府的真正主子,我打的是府里不懂规矩的贱婢,教训的是不敬嫡姐,行事嚣张跋扈的堂妹,我倒要看看叔母和二叔是斥责我所行有错,还是护着你们主仆二人。”
顾绵怕了,不光是连城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令她怕得不敢再张口,就是那“不敬嫡姐,嚣张跋扈”这几个字,也让她惧怕得紧。
如果,如果今日后花园中发生的事,以及顾连城说的每一句话传出府去,她还有何脸面出府门,与京中权贵家的小姐相交?
尤其是,这样的她,如何能引来他的目光?
虽然他再次与人定了亲事,可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也只想这一辈子做他的女人,哪怕是做妾也好。
慢慢的,顾绵神思飘远,恍若置身当年的美好回忆中,落雪轻舞飞扬,大哥牵着她走在街上,就在那时,她不经意间看到一容貌容貌俊美,气息高雅之极的少年,单从相貌上来说,那少年是没比女儿家还要美的熠亲王逊色些许,可他周身散发出的高雅之气,却是熠亲王没法比的。
熠亲王,玩世不恭,嚣张狂妄,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成年后,还背上了克妻的名声,这样的男子,就算容貌再俊美绝伦,也很难掳获女儿家的芳心。
何况熠亲王王府的后院,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如此一来,就更没哪个愿嫁给他——皇甫熠。
可他就不同了,早先和顾连城因父母之命订下婚约,却不成想因三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后,相府以为顾连城已逝,便为其重新定下门婚事,闻知这个消息,不知有多少女儿家为之暗自垂泪,叹自我命运不济。
她,自然也为此落了不少眼泪。
然,她要等,且发誓要耐心的等,等父亲承了侯爵,那她自然就成了侯府小姐,有资格与那陆玉挽论个高下。
做他的平妻,有羲和公主这个母亲在,估计她没得可能,但做其贵妾,她是绰绰有余。
“岑公子……”想到未来某日能做岑洛的妾室,顾绵心中不由轻唤。
久不见她出声,连城轻咳了声,嘴角噙笑,道:“绵妹妹,你不是要去找叔母赶我出府么,我在这等着呢,你记得快去快回哦!”她清浅含笑的声音飘入顾绵耳里,登时拉回其飘远的思绪,只听顾绵道:“今个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这就给慧姐姐道歉。”
连城眸光一闪,看向顾慧,见其望向顾绵的目光全然不敢置信,禁不住出言问顾绵:“你真知道错了?”瞧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顾绵迟疑片刻,点点头:“连城姐姐教训的是,今个确实是我不对,哦,以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这就给慧姐姐道歉,请求她原谅。”说着,她就行至顾绵面前,欠身一礼道:“慧姐姐大人大量,还望原谅绵儿之前犯下的错。”
她不知,她这番反常的表现,以及心中打的小算盘,不是被连城猜了个全部,但猜个六七成绝不是问题。
而她,却自作聪明,浑然不知。
凝视着她的背影,连城暗忖:“丫的肯定是早动了惷心,才怕今个花园中发生的事闹大,从而传出府影响了她的名声,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向顾慧承认错误,以求得息事宁人!”
顾慧迟迟不吭声,顾绵也不恼,又道:“慧姐姐,你不愿原谅我吗?”
“哦,不,不是。”听她那么一说,顾慧忙摇头:“我们是姐妹,你既已知道错,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谢谢慧姐姐!谢谢慧姐姐原谅绵儿!”顾绵接住顾慧的话,又是欠身一礼,然后冷声唤二凤:“二凤,你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给惠小姐磕头认错!”二凤不知顾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主子怎么吩咐,她怎么来就是。
“惠小姐,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您原谅!”跪倒顾慧面前,她连磕三个响头。
顾慧看了连城一眼,见其欣赏着花圃里的牡丹,并未迎上她的视线,咬了咬唇,她轻抬手,与二凤道:“你起来吧,记着以后别再坏了规矩。”
“是,奴婢谨记。”二凤恭谨应道。
待起身后,她又跪至连城面前,磕头认错道:“连城小姐,奴婢今个确实坏了规矩,还请您责罚!”
连城将目光从花儿上收回,定定注视二凤片刻,道:“掌掴你那几巴掌就当是对你的责罚,记着,我还是那句话,若是让我知道你再从旁助主子作恶,那么绝不是今日这几巴掌了事。”
“奴婢不敢。”
二凤跪伏在地,颤声道。
“起来。”连城瞥她一眼,清透的眸光锁在顾绵身上:“绵妹妹,你此刻心里作何想法,我不想猜,也不愿猜,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再让我撞见类似今日之事,那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绵眼里泪花萦绕,满脸悔意道:“连城姐姐,我不会再犯错的。”
“最好牢记你今日说的话。”哭毛线啊,要装去别处装去,看着就烦,秀眉微蹙,连城摆摆手,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等顾绵主仆离开后,顾宁牵着顾骏才从大石后走出。
“二姐,你说绵姐姐真的知错了吗?”行至连城身旁,顾宁先是与顾慧见了一礼,然后眸中带有疑惑问二姐。
连城朝她微微笑了笑,未做回答,确实问顾慧:“慧妹妹,你说绵妹妹真知错了吗?”顾慧咬唇,半晌后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经今个这事,她会有所收敛,但要说从根上知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凝视着顾慧,连城长叹口气,眸中充满无奈:“慧妹妹,你是嫡女,是二叔的嫡亲女儿,就该担得起这个身份,我虽与你往来不多,可就我对你的感觉,你性子太弱,太过于一味地忍让,这才不被人放在眼里。”
顾慧听到这话,眼睛一红,低下了头,喃喃道:“母亲,绵儿他们原对我挺好的,我……我不知他们怎就在娘离世后,慢慢的变了。爹忙于公务,从不管后宅之事,而我……我也怕在爹面前说话……”说着说着,她低声啜泣起来。
“慧妹妹,是人都会变的,至于为何会变,自有他们的理由,你既已知晓他们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就要让自己慢慢变强,从而才不受欺负。至于二叔,他在朝为官,是有着忙不完的公务,可他也有闲下来的时候,你觉得像你这样,见人就低着头,不善言谈,不喜在父亲面前撒娇,不知道变通,又一副隐忍着我什么都好的样子,二叔能留意到你吗?不,他不会,他只会认为你在府里过得很好,只会认为主母持家有道,绝不会想到你有受委屈。”
“你忍让,你一味乖顺,主母就对你好了吗?就不再纵容旁人欺负你吗?她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只会认为你是仰仗着她的鼻息在府里生存。二叔性子耿直,我看得出他并不是个不辨是非的人,往后,你要学着慢慢改变自己,学着在面对不同过的人时说不同的话,学着与二叔相处,这样你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几句话,就道破了顾慧这么些年的艰难处境,并告知她如何改变目前的境况。
顾慧止住眼里的泪水,点点头,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秀云机灵,很快就悟出连城话中之意:“连城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教导我家小姐!”跪倒地上,她眼里噙着泪,感激地向连城不停磕头:“奴婢也谢谢您今日出手帮我家小姐…… ”
“快起来,慧妹妹是我的堂妹,看到她受委屈,我自是看不过去,再说,顾绵做事实在是过分了些,我教训她两句也是应该的。免得她日后惹出大乱子,累及府中诸人。”着秀云起身,连城又与顾慧道:“你是个聪明的,回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今个出来久了些,我这就和宁儿,骏儿回院里了。”
语落,她便吩咐唤芙,唤雪跟上,与顾宁一起牵着顾骏往主院方向走。
谁知,快要出后花园时,皇甫熠倏地从空中落下,挡住了她的去路:“小无赖,我有话和你说。”
秀眉皱了皱,连城淡淡道:“咱们好像不熟。”
“咱们怎么就不熟了?”皇甫熠眉梢微挑,勾唇道:“你可是从我这拿了三万两银票呢,还有,我早就认你做了兄弟。”
“谁承认是你兄弟了?”真想再踹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一脚,但碍于顾宁,顾骏他们就在一旁,连城只得忍住。
皇甫熠嘿嘿笑道:“你承不承认一点都不重要,只要我承认就好了。”连城不想就这个没营养的话题再多费唇舌,绕过皇甫熠就朝前走。
“喂,小无赖,我发现了件有趣的事,你想听听吗?”一个健步,皇甫熠再次挡在连城面前,俯身凑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连城耳畔道:“你院里那个乞丐,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他就是……”
连城当即怔住,接着偏过头,甚是提防地看着他。
皇甫熠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嘴角笑容邪魅,再次凑到她耳畔,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又小小声道:“我刚才说错了,准确点说你院里的那个乞丐,他就是顾祁,是你的嫡亲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