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坐上那把椅子,于我来说无疑是牵绊。皇兄很适合那把椅子,也是位有道明君,更重要的是皇兄膝下子嗣不少,想要选个接班人一点都不难,所以要禅位于我这话,皇兄以后还是莫再提及。”皇位?江山?要是他在乎这些,早些年这天下恐都已落入他囊中。
大仇已报,此生他只要岁月静好,和她一世恩爱白头。
“子嗣众多?但又有几个成器的……”小九是真不在乎那把椅子,不在乎权势和名利,否则,以他的能力,随时拿回属于他的皇位,再简单不过。皇甫擎没有忘记大周与吕齐,东旬之间那场战争,更没忘记东旬战场上出现的一支神秘力量。
收到边城送回的奏报,他第一时间就有想过那支力量的主人是哪个,是小九,一定是小九,不放心定国,所以安排自己的力量到东旬战场上相助,从那,他又想到四年多年那场与东旬之间的较量……神秘力量横空现世,宛若天兵天将,扭转大周的败局,从而保大周度过危难。心里轻叹口气,要不是小九和定国喜好和平,东旬和吕齐多半已不复存在,更别说旁的小国,可就是这样两个有着惊世之才的人,却无心权术,只想安稳,悠闲度日,他还真是不知要再说些什么好了!
抬头,他脸上流露出一抹倦色,“老三行事冒进,又没有主见,难堪大用;老四只知眷恋花丛,荒唐度日,亦是个不成器的,至于老五,看似一声不吭,实则是个心里有事的,但他的出身实在太低,加之……罢了,不说了,再往后看看吧!”背靠椅上,他揉了揉额头,没再说下去。
皇甫熠双腿轻轻交叠,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椅子扶手,“老五不错,皇兄若是心有顾忌,不妨与皇嫂好好努力一把,生个嫡子出来。”一个人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中,在比自己卑贱的宫人鄙夷下长大,心里若是没有怨恨,他是不信的。
五皇子,皇甫烨睿,他的侄儿,并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默不作声,碌碌无为,这样的人耐性足,城府够深,成大事指日可待。但一旦这样的人上位,曾经有欺负过他的兄弟姐妹,无形中会遭受厄运,不,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所谓的厄运,只不过是他们当初种下的因,终了结出的果罢了!
然,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皇兄不想看到,他亦是不想目睹那一切发生。
但愿那小子能在随后的日子里,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戾气慢慢散去。
要不然,即便再有能耐,也难以坐上庙堂之上那把高椅。
皇甫擎没有就五皇子多说什么,只是苦笑道,“你皇嫂自生下灵儿,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这么多年精心调养,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说不想生嫡子,那是假的,他很期盼皇后能够怀上龙种,诞下他们的嫡子,奈何他每个月没少到栖凤宫安寝,却始终不见皇后的肚子有动静,想想就心里发苦。
“让太医们好好瞧瞧。”皇甫熠宽慰。
“一直瞧着呢!”也不知想到什么,皇甫擎脸上忽然浮开一丝笑,“要不让定国再给你皇嫂好好看看。”
皇甫熠颔首,“这事成,不过皇兄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皇甫擎与他四目相对,眼里流露出不解。
“她缺失的记忆至今没有一丝恢复的征兆,医术恐怕与之前根本没法比。”皇甫熠眸光黯然,起身道,“皇兄忙吧,我去看看太后和姑母。”
皇甫擎自御案后站起,“我随你一起过去吧,顺便给母后请安。”
皇甫熠指着御案上的一堆奏折,挑眉笑道,“皇兄这是准备偷懒了?”
“混小子,你不都说了,现如今国泰民安,那些折子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晚点批阅不打紧!”拍拍他的肩膀,皇甫擎笑嗔一句。
知道连城和皇甫熠今日要进宫,皇后,以及平阳长公主早早就到太后宫里,三人边说笑,边等一对新人到来。
往事已矣,太后和长公主在目睹那日的血染一幕后,心中的郁结逐渐消散,人一下子看着明朗不少。
洛素罗追上连城,不管不顾跟着走进慈宁宫,但她没向任何一人行礼。
“给熠王妃和洛小姐看座。”连城与太后,皇后,长公主见礼后,太后看都没看洛素罗一眼,直接招呼宫女搬来两把椅子,伺候连城落座,至于给洛素罗看座,完全是顾及某女安危,方不得不为之。
宫里几位大老板皆已知晓洛素罗对连城做了什么,但就像皇甫熠和其他关心连城安危的人一样,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杀一个人,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于几位大老板来说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然,洛素罗死,就意味着连城跟着死,他们知道这个根结所在,所以非但不能对洛素罗动手,更是不能惹恼这个害人精。
基于此,太后忍,皇后忍,长公主亦忍,忍着心中的怒气,全然将洛素罗当做空气,谁都不曾看她一眼。
而洛素罗亦没看他们,她端坐在椅上,臻首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腹中孩子可好?”太后面目慈祥,笑问连城。
“回太后,好着呢!”连城莞尔一笑,眨眨明眸,望向太后,皇后,长公主,一脸歉然道,“因为有身子,我也没能时常进宫给太后,母后,长公主请安,着实不应该。”
太后笑笑,“这有什么?你可是咱们小九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只要你和腹中的孩子好好的,哀家和长公主,还有皇后就很开心了!”
“母后说的是。”皇后笑容端庄,望着太后说了句。
长公主虽没有说话,但眉眼含着浅笑,朝太后点了点头。
连城脸上一红,顿感羞涩。
瞧她这可人疼的小模样,太后三人不由笑出声,长公主语气温和,道,“你的事我近来听到不少,你很好,比我当年的行事作风还要潇洒,莫因为我们是长辈,就心生拘束,随意些,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样再好不过。”如果当年她能向这小丫头一样,敢爱敢恨,拿得起放的下,那么也就不会在一方小院中自我封闭多年。
“姑母是女中豪杰,我比不上的。”连城很是欣赏长公主,嗯,除过感情,她觉得在这以夫为天的皇权时代,长公主这样的奇女子真真难能可贵。
与兄长领兵作战,不畏严寒酷暑,不惧风雨雷电,随在行军队伍中,击外敌,平叛乱,丝毫不输于男儿,值得她点赞,而且双赞,棒棒哒!
“母后和姑母都在这说什么呢?朕和小九在殿门口就听到笑声了呢!”经长公主那么一说,连城也不矫情了,放开性子与太后三人说笑起来,她是个机灵的,知道什么话能逗太后和长公主这样的老人儿开心,因此,当皇甫擎和皇甫熠二人走到慈宁宫门口时,便听到内殿中传出太后和长公主欢畅的笑声,这样的笑声于两位老人家来说,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了,于是乎,皇甫擎前脚一踏进内殿,就眼里含笑,扬声问。
太后和长公主隔几坐在榻上,看到他和皇甫熠一前一后进来,目中笑意顿时更为浓郁,手指连城,乐呵呵道,“还不是定国这丫头,给哀家和你姑母,皇后三人讲了好几个笑话,一个比一个好笑,哀家就是想忍也忍不住,这丫头真是个精怪,小九可要好好地疼惜,要不然,哀家和你姑母准不放过你这皮猴子!”说到后面,太后含着笑意的目光已从皇帝身上、挪至某个正*溺看向自家娘子的男人身上。
“母后放心,孩儿自会疼惜连城的。”视线与太后对上,皇甫熠语气柔和而轻缓道。
兄弟俩与太后,长公主见过礼,就在宫女搬来的椅上坐下,一家人又热热闹闹地说了好一会话,直至皇甫擎看向皇甫熠,给其递眼色,皇甫熠会意,起身瞥洛素罗一眼,对连城道,“皇嫂身体近来不适,你就在母后这顺便给瞧瞧,看看是不是之前的旧疾发了。”连城眨眨眼,心想这厮之言到底是何意,却不成想没等她出声,男人淡淡丢给洛素罗一句,便径直走出内殿。
更为奇怪的是,殿中伺候的宫人,同时间被皇帝挥退。
这是毛意思?
某女眨巴着明亮的美眸,望着皇帝大大,又望向皇后。
发现皇后虽掩饰得很好,但眉眼间亦染着一丝不解。
太后和长公主这俩老人精,却看不出有丁点表情变化。
二人坐在榻上,端着茶盏不约而同轻品着,谁都没有说话。
“定国,你不用感到疑惑,是朕示意小九这么说的。”接收到连城疑惑的目光,皇甫擎淡笑道,“你医术不错,去给皇后好好把把脉,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致她多年不能受孕。”原来是这样,连城瞬间明了,可是她记忆缺失,就脑中目前对中医知识的了解,堪当此大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