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斯文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有些怀念他在马人族群中的平静生活。马人们和平而无纷争,一代代默默旁观世界沉浮,冷眼看着命运滚动,超然世外,从不干涉命运的运行。
可他此时想抽身已也不及了,他在命运的水潭中沉得太深,已经回不去了。马人的命运,甚至都背在他一个人身上,现实冷酷而残忍,一切都在默默发生,压力大得他喘不过气,却不知该办才好。
连命运的走向都不,只守着绝望的结果,又如何改变?
梁小夏感觉斯文似乎有些低落,伸手捋了捋斯文脑袋后的马尾辫,手指绷紧,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
“有事交给我操心就好。我是主人,不会看着你不管的。”
身旁的小精灵以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得像保证书般郑重其事,话里沉甸甸的。可语气再正经,一脸的稚气还是盖不掉。
斯文很不给面子地笑了,笑完后,只觉得内心柔软一片,踏实安定,心情好了很多。
马尔斯背着半死不活的沃尔夫了。
沃尔夫比他的惨多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他全身被雨水泡得湿漉漉的,棕色头发长得快披肩,两个青眼圈,鹰钩鼻也被打断了,身上挂着一块梁小夏最后见到他时穿着的衬衣,称为破布更合适。胳膊上腿上,处处都是伤痕,皮开肉绽,有几处被雨水泡得发白,还流着脓浆,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啃食着腐肉。
但他看起来精神还不,眸光清亮,吐出半口血,眯着眼睛对梁小夏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马尔斯,谢你了。要不是你替我做掩护,我早就死了。”
“不客气。其实还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实力不足,你不会受那么多苦。”
沃尔夫一拐一瘸地从马尔斯背上下来,慢慢拉起呆傻的,搂入怀中,紧紧和她拥抱在一起。
樱桃的双眼,终于缓慢恢复清明。她双手扒在哥哥的肩膀上,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吸了一口气,放声大哭。哭声响彻云霄,似是要一口气发泄完内心所有的犹疑、不安、恐惧、绝望、痛苦。
最后,樱桃哭累了。睡着了。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夏尔,您果然在大海潮中活下来了。这么长一段来,塞姬多亏您的照顾,她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沃尔夫一边接受马尔斯的包扎治疗。一边和梁小夏聊天。
沃尔夫的经历也很曲折。他在海啸将要吞没月桂号前,启动了高价购买的防护法阵,罩住和其余六名船员。侥幸在船只解体前逃过一劫。几人被海浪推着,漂流几天后,到达这座荒岛。开始安定下来。
但在大海潮中遇难的船只太多。他们定居的荒岛前前后后总共迎击过三波在海潮中遇难,同样漂流上岛的进攻者,都被他们打退了。但第四波进攻者,也就是黑暗法师一行,他们无法抵抗,沃尔夫的手下为了活命而出卖他,却全都送了命。
沃尔夫急中生智,将就。以莫须有的粮食消息吊住黑暗法师的性子,令他不能加害,以苟延残喘。同时慢慢获得马尔斯的支持,等待机会。
“夏尔。幸好你们来的及时。我大概估算过,能吃的水果和蔬菜,他们都摘干净了。幸存者太多,捕鱼作业的人又太少,岛上若再过一个月还没有粮食补充,这些人类就要互相残杀了。”
沃尔夫说起来,也心有余悸。他作为商人,计算心思非常敏感。若真的将黑暗法师逼急了却交不出粮食,他只能被做成肉干,进入同胞们的肚皮。
梁小夏则闷着没吭声,船上的粮食,都被她指使斯文装走了。虽然事从权宜,可在主人还活着的时候,她不告而取,对待沃尔夫也有些愧疚,终归不能理直气壮面对他。
“沃尔夫,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一直逮不到机会,”马尔斯在旁边用烧红的小铁夹夹出沃尔夫手臂伤口中,一条扭动的蛆。单手一甩,又去夹第二条,疼得沃尔夫咬牙切齿,牙龈几乎出血。
“咱们为都会漂到一个同一个岛上?又不是提前约好了开聚会,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一座小小的荒岛,先后迎来送走了大约五百多幸存者,几乎都是从玫缇斯出发的商船和奴隶船,几十条船上的幸存者在茫茫大海中散开,最后却全落在同一个不起眼的小岛上,事情说不出的怪异。沃尔夫的海上运输生意不少,论到航海经验,都比整日厮混森林野外的马尔斯强,说不定能有些看法。
梁小夏和斯文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她最怕西西弗斯手底下的队长们阴魂不散,强力到能推动海啸来逼她就范。
她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西西弗斯若真的能发动毁天灭地的地震海啸,早就称王称霸了,不会忍这么久才动弹。
沃尔夫单脚踩出,将身前的小块地方抹平,手里握着一根捡来的树枝,寥寥几笔画了个草图,指示大家看。
“大海潮到底是发生的,现在还是个迷。我没事的时候观测星星月亮,通过三个月亮在不同时期升起的夹角,计算出了咱们的位置。”沃尔夫的木棍一戳,指向他的草图中空无一物,表示大海的地方。
“这座岛,原本并不在这里。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太清楚。大海上的无名小岛多如尘埃,谁都数不清。我猜,脚下的荒岛,大约是被大海潮影响,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推来的。也正处在洋流必经的路上,才导致幸存者们糟糕地汇聚一堂。最开始我已经绕着岛探查过了,洋流在岛背后形成了两个漩涡,若不是大船,根本脱不出这座荒岛,只能围着它打转,最终被卷入漩涡,葬身鱼腹。”
沃尔夫手中的木棍又向上一划,一条笔直的直线指向他画的其他地方。
“如果大海潮没有影响其他岛屿,咱们离栈桥岛还有大约500海里。离西方大陆650海里。若是月桂号还在的话,最多四天便能到目的地了。”说到最后,沃尔夫唏嘘一声,沉默不语。
现在,他们被这五百海里孤立起来,只能等待命运的垂怜,或孤独终老。
“别那么悲观。大约,也许,我们还是能够重见天日的。”
梁小夏的安慰听起来很无力,沃尔夫也理所当然地没听进去。他只搀着的,和马尔斯重新回到山洞中休息,等养好身上的伤口再做打算。
几个人,便这么默契地在岛上住了下来,谁都没再提离开的事情。
梁小夏依旧带着斯文,住进他们最开始居住的小山洞。帕加由斯文指点着,开始学习剑术,琥珀每天天不亮,便飞到海滩边捡贝壳小虾吃。梁小夏则偶尔会消失一段,再出来后,便如同坐牢的囚犯,待在山洞里一步不出,握着铭文笔刻画各种古怪用途的铭文阵。
第达勒斯夫妇见到沃尔夫,高兴万分,虽然和梁小夏一行相处得不,对着她也客气有加。却摸不清梁小夏的性子,又畏惧于她的杀伤力,更愿意亲近看起来绅士无害的沃尔夫。樱桃从醒后,便紧紧缠着哥哥不放,一步都不离开,只偶尔偷偷出来看望过梁小夏两次,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扔下几捧水果,匆匆就跑。
这是变相的示好和道歉?梁小夏捻起一枚有些酸涩的果子,扔进嘴里嚼了两下。
第十二天,她要等的人终于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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