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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李吃完药已经晚上九点,小米离开后,拿出手机,每天她都会给室友报平安或者聊天。
她掩盖得很完美,台明镜和宋苏苏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同,一直以为她呆在学校里看书写论文。
宋苏苏:木木,我过几天就会回学校啦,想不想我╭(╯ε╰)╮
我超凶哦:想。
宋苏苏: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有腊肠、饼干、果冻,还有你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嘿嘿嘿,我要把你喂胖,你看你瘦的,跟个火柴棍似的。
台明镜:苏大胖,你这是嫉妒我们家木木只吃不胖的体质。
宋苏苏:我就嫉妒怎么了,也要有人值得我嫉妒啊,男人婆你看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值得我去多看一眼。
台明镜:滚犊子:(,洗干净床上等着!!!
宋苏苏:-.-就这?
我超凶哦:苏苏,明镜,你们真好。
台明镜:你才发现我们好啊,准备怎么报答爸爸我?要求不多,香吻一个。
宋苏苏:好什么好,一切都是颜值作祟,看你貌美如花柔弱不能自理,爱意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一切都是天意。
台明镜: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
木子李揉了揉眼睛,她今天哭了很多次,眼睛肿得不成样子。
算了,哭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我超凶哦:谢谢你们。晚安,愿你们的明天会更好。
木子李发完最后的一句话,退出聊天界面,她又开始编辑短信。
昨天舅妈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有告诉小米和许言午。
舅妈找她要钱,之前借给了妈妈十万块,她要她马上打钱过去,否则明天就来学校找她。
话很难听,还不了就去卖肾。
好像再过一个星期,木子李就到十九岁生日。
十九岁,她似乎等不到了。
“舅妈,明天会有人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找我,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陪你去卖器官,一定能凑够十万块钱的。还有,谢谢舅妈,小时候你对我真好,家里也只有你知道我喜欢吃甜的,谢谢你。”
她艰难得打着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反复斟酌,手抖个不停,一个小时,她将短信发送出去。
对方已接收。
木子李抖着手将手机放在床头,坐在床上,从怀里拿出了刀,赫然是许言午电脑桌上的瑞士军刀。
她趁着许言午打游戏入迷偷偷拿的,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藏起来。
她原本不想在许言午家里死去,这样会带给他许多麻烦。
可直到她看见那把刀后,她改变了主意。
她已经不想再等了,就当她自私一回好不好。
她对不起许言午。
没想到她最后想到的人会是一个叫做许言午的十六岁男孩。
他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
黑暗中她小声啜泣,手抖如同帕金森综合征,刀其实不重,可此刻她却觉得重如山。
“谢谢你们。”她说着最后一句话,咬字清楚。
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念。
手腕被她割出了伤口,但不深,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只能一点一点不断加深。
真的很痛很痛,比木明齐用刀片弄伤她的脚痛苦千倍,比骨髓移植的时候痛上百倍。
她仿佛被死神撕咬,手腕一口一口遭到吞噬,恐惧、悔恨、失望、迷茫,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木子李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红色的血液蔓延,就像是分流的江水不断涌出。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她痛苦得皱起眉头,全身都在疼,而且她好冷,身体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不断在抽搐。
一个小时过去,白色的床单被褥枕头上全是血,远远望去给人视觉上的冲击,白红交汇宛若最绚丽的血色之花。
木子李躺在床上,呼吸困难,她被头发掩盖了面容,就像恐怖片里的女鬼,披头散发地制造鲜血。
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她没有哭,实在太痛,痛到所有的神经只能感受到痛,泪腺都已经被痛苦堵塞。
真的好痛好痛,这漫长的放血过程,她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所有的过往都不再让她难过,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艰难。
痛苦难耐,她好想给自己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