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有几家的门前挂着灯笼,微弱的灯火投现出两个人的身影来。他们离张锐藏身的拐角还有三十米,正慢慢的向着这边走来。
他们走进一户人家门口的挂着的灯笼下时,张锐看清楚了。两人一高一矮都身穿白袍,头戴高帽,其中一人手里还捧着一物,不时地吹着。
张锐冷笑,这就是席织妖?早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等会儿看看这两人的胆子是不是很大。
张锐缩回头来,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发出声响。六人就在街角后yin暗处躲藏起来,随着声音一步步接近,三名差役脸se变青,上下牙嗒嗒嗒直抖。他们没有看见胡同里是什么东西,不过认定是席织妖越走越近。又见张锐不让他们移动,认为张锐也害怕惊动妖鬼,所以心里更是怕得要命。
几分钟后,胡同里的两人走了出来。张锐一行藏身的对面,也有一处布告栏。张锐见他们走到布告栏下,其中一人就去撕上面张贴的榜文。都清楚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两个人干出来的。
张锐突然从黑暗处跳出,口中一声大喝:“何妨妖人,敢撕朝廷榜文?”
张锐的大喝声,在安静的夜晚更是震耳yu聋。布告栏下的二人身体闻声僵直片刻,才回头来看。只见一名大汉站在街中,红脸黑须,立目怒视,一条刀疤,贯穿左脸,表情更是狰狞可怕。
手里还拿着榜文的那人看见张锐,眼中露出恐惧的目光,抬起一只手指着张锐,口中咯咯两声后,身体突然栽倒在地。
另一人,丢掉手中拿着的物品,跪倒在地,口中结结巴巴的说:“大神!不……不管小人的事,都是……是师傅逼小人做……做的。小人以后再……再不敢了,请……请大神饶小……小人一次!”说罢连连磕头。
这时yin暗处的两名武士和三名差役也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两人神se甚是奇怪。他们没有想到,这就是闹得大家整ri整夜惶恐不安的席织妖。
张锐看着不断磕头求饶的那人,连连冷笑。那人听见后,更是狠命的磕头,在“咚咚”的磕头声中,那人头前的青石板上,已是血迹斑斑。
“主公,将他们带回府衙去吗?”一名张锐带来的武士,拔出腰间的战刀,走上前来请示张锐。如果张锐说不用,他会当场将那名还在磕头的人斩杀。
张锐现在是子爵,按照帝国的规定,他可以在家中养武士。只要钱多,张锐现在可以养数百武士及骑士。但是张锐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养武士是很费钱的一件事情。不光是武士的月钱,还有他们用的武器和盔甲,都要张锐出钱。若养骑士,费用更是不匪,因为战马、饲料、养护战马的人等等的耗费都很大。
以张锐如今的财力只养几名武士,而且他们都是董小意从张锐父亲那里要来的。武士们来到张锐家后,因为侍奉的主人改变,所以现在都称张锐为主公。
张锐摇摇头说:“你们不必管,交给差役们处理行了。”
“是!”那名武士收刀入刀鞘,退立到张锐的身后。他们这些家族武士,平ri只对张锐的家族负责,其余的一切事情他们都可以不管。
这时那三名差役才清醒过来,上前用手里的锁链,将还在磕头不止的那人锁住。又去拉那个开始就倒地的人,拉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一名差役上前用手指,探向那人的鼻前。
“回禀爵爷,他已经被您给吓死了。”差役探察后,起身向张锐回报。
胆子也不大嘛,就这还敢出来吓唬别人?张锐觉得好笑,本来是吓人的,现在自己却被人吓死。这可是应了那句老话,害人终害己。
回到府衙,几名郡府的官吏连夜审理,第二天就真相大白。原来装神的两人是城外清风观的道士,被张锐吓死的那位是观中的师傅,那个磕头求饶的是徒弟。
这间道观本来是被吓死的老道的师傅,和老道一起修建的。初始,观中的香火还比较充足,捐资尚可,能养活几名道士。可是老道的师傅归天,老道接手了道观后,香火便一ri不如一ri。
数年后观中的道士也纷纷离开道观,到别处谋求发展。只留下老道一人,还在观中坚持。后来他又收了一名徒弟,就是被抓的那个小道士。
两个月前,老道将徒弟叫到自己的房中,对他说:“徒儿,观中已经有三个月没收到香火钱,现在观里的粮食只够我们吃两个月。如果期间再没有人来进香火,我们就要挨饿了。”
徒弟说:“师傅,不如我们也离开这里。这里人太少,自然来求神的人也不会多。我们还是去中原地区,随便找个道观依靠也不会受饿。”
老道摇头:“这里是我师傅,你的师爷兴建的,我走了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心血?再说,去了中原地区,那里人口是多,但是每家道观几乎都是满员,也不一定收留我们。”
徒弟说:“那我们怎么办?”
老道呵呵的笑了说:“徒儿,为师有一个办法,不仅可以使我们不再受饿,还会再次将道观兴旺起来。”
徒弟大喜,连声催促。于是那老道便说出了方法,他们开始在市井之内散布传言,说有席织妖这样的东西,然后又在城外吹埙。师徒俩都不会吹,就由徒弟胡乱吹。不过这胡乱吹出的声音,在夜里的确凄凉,有人听见后,就联想到近ri流传的席织妖。
此后,流言就更盛,加之师徒俩一步步接近城内,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怪声后,确信了席织妖的存在。
当府郡帖出榜文,禁止流言的时候,他们俩就趁着夜晚,进城撕掉榜文。后来城里闹到夜里没有人上街的地步,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也敢进入了城区街道上来吓唬大家。
老道的本意是再过几ri,就去散布道观可以降妖伏魔传言。那样大家都会争着请自己去降妖,香火钱自然也会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的腰包。没有想到今ri他们偏偏遇上不信鬼神的张锐,那老道被张锐的声音和相貌,活活的给吓死。
郡府查到真相后,将小道士收监,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又向刑部发了申请斩杀小道士公文,接着又去封了道观。
张锐当然不再去管这些事情,第二天就向葛沮告辞回到庄园。过了数ri,张锐正准备带着全家返回安江的时候,葛沮又来到庄上来求见。
原来葛沮张贴了榜文,说明了此事的前后因果。但城内的居民还是不信,每夜仍是足不出户,白天市井也是一片萧条。葛沮没有办法,只好又来求见张锐,看看张锐能不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张锐没有迟疑,立即跟随葛沮回到平济城。张锐对葛沮说:“想要民众都相信席织妖已经没了,很好办。葛大人,你现在就帖出榜文,说今夜全府衙的大门都敞开,还有城中各官员家的大门也敞开,还有鄙人今夜就坐在府衙大门守上一夜。让大家看看我们有没有被妖怪吃了。只要第二天我们没事,妖言自然会破。”
葛沮大喜,立即按着张锐的办法去出榜文。张锐在府衙大门前,摆上一座酒席,自己慢慢的饮酒。一夜过后,城内的居民看见府郡官员家都没有事情发生,又得知安渡桥猛士在府衙门口守了一夜,也没事。于是流言便逐渐消失。
葛沮和郡府内的官员都感激张锐的帮助,张锐走时他们一行人送了十里才返城。城中的居民由此联想,是不是安渡桥猛士收伏了那个妖怪?不然怎么全体官员都去送他?
于是新的流言又开始在城内散布,说确实有席织妖,只是那个妖怪已经被安渡桥的猛士给收去了。这时一名府衙的师爷,颇有生意头脑。看见大家说是张锐收的妖怪,起了以此生财的想法。
师爷回到家中,取来笔墨,按照张锐的形象画了一幅画像。师爷的画工不俗,按照张锐喝了酒后的形象画出。画像中的张锐栩栩如生,浓眉大眼、红脸黑须。当然那条伤疤不能忽略,师爷浓描数次更加凸出了张锐脸上的伤疤。画像画好后,师爷再书写四字:降妖伏魔。
师爷画裱过之后,就去找匠工刻板,然后就让家中的人拿去印刷贩卖。叫卖时特别说明是有看家护院的功能,只要在自家大门上贴上此画,以后向席织妖这样妖怪就不敢进门。
心有余悸的居民纷纷出钱购买。后来又随着众人之口远播,再后来整个玄州和滨海州甚至吉州的都有百姓出钱购买画像,贴在自家门前,既是为了逼邪也是图个吉利。师爷家发了大财,也辞去师爷一职,回家专门做门神挂像的生意。
当然这些事情,张锐已经不知道。他回到庄园后,就带着家人离开玄州,返回吉州安江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