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趟能不能成功了:这仨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不行,还得加个心思缜密的人顶着。姬亶倒是不错,可这孩子不会骑马是个大麻烦。
那仨人眼巴巴瞅着小王进了帐篷,全不知自己已经被小王认证为不靠谱。
帐篷里全是人,几个巫师已经诊治完毕,正要退走。妇纹没法给幽脱衣擦洗,只能在一边打下手。姬亶和猪十三俩人配合着,总算将幽身上的伤口全都清洗上药完毕。
幽这一身多是皮外伤,并无大碍,适才是一路劳顿才昏迷的。
此刻他被巫医灌下一碗药酒,已经模模糊糊能睁眼说话了。只是说出的话都是单字,连不成句子。弃趴过来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晕……”
“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晕证明药起作用了,你安心养着。我再让巫师为你卜问禳灾,很快就能好。”
再说,就听不懂了。
弃无奈地起身,正要叫姬亶说话,不料妇纹先走过来轻轻拽他:“夫君,我有事想问你。”
猪十三与姬亶连忙告退,却被弃止住了:“你俩呆着,我还有事找你们。怎么了?”
毕竟帐内有人,妇纹有些羞赧,先扫了一眼塌上趴着的幽,这才望向弃:“夫君,我要跟你去鬼方。”
弃瞪着那俩站着的人,猪十三连忙摆手,表示不是自己说的,姬亶则一脸惊愕。
弃无奈地垂下头安抚她:“纹儿,我都不知道鬼方的宗主部到底在哪里,这一路艰难困苦都是未知,你不能去。”
“可是你从羌地到亳地这一路,不都是带着鸩姐姐的么?她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呢?”
往日温柔的小女人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执拗起来,一定要跟着同去。
“纹儿听话,我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你不能跟着白搭性命!”
弃自动忽略了“鸩姐姐”这仨字,不打算提巫鸩与她迥然不同,从小练的就是杀人技。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夫君,我等了五年才与你团聚。以后的日子,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妇纹一双大眼水波潋滟,看得人心头发软:“只有死,才能把我和你分开!”
帐篷里顿时一片旖旎情愫,可惜只笼罩在弃夫妻俩周围。那俩围观群众已经尴尬得脚趾头抠地了,小王夫妻俩你侬我侬,这俩人可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再强硬的汉子也抵不过如此柔情百转,更何况妇纹这些年确实不容易。弃揉着她的头发,低低说了声好。妇纹这才破泣为笑,喜孜孜地出去了。
可是妇纹跟自己走了,幽托付给谁?
弃坐在榻上,顺手给幽撩开汗湿的发缕,思忖着对猪十三道:“师或,这样的话,幽就得麻烦你照应了。”
“小王放心,我省得,一定善待他。”
“若是父亲册你去南土为侯,也一定要带着幽。不要把他留在这里,别让殷地的任何人再接触到他!”
“不……”
仨人一惊,原来是幽突然奋力出声打断了他们:“不……跟……”
弃急忙凑过去,只见幽一张惨白小脸上涌起一抹赫红,墨眉紧蹙,急切地往外蹦着字:“去……鬼……方……”
原来他是要跟弃去鬼方,可这身板怎么去?走不到一半就得死在路上。连姬亶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劝他不可勉强。
幽一着急,奋力撑起身子喘道:“我……没……事……”
凭心而论,弃一开始确实是把幽作为此次鬼方之行的必带主力考虑的。可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寝渔对幽蹂躏到这个程度!
其他伤处就不提了,刚才巫师偷偷跟他说,幽的后庭谷道有被撕裂的痕迹,短期内因为要愈合,不能久坐。
连坐都成问题,骑马就更甭提,颠簸的马背能要了他的命!弃心中把寝渔怒切了十八段,可眼下确实也没法再带上幽了。
他跟幽解释,此去多山地,不能乘车只能骑马或步行。幽听话辨音,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霎时沉默下去。
弃叹了口气,嘱咐猪十三看顾他,一面叫着姬亶出去。
不料他俩刚走到门口,幽又说话了。
许是药劲下去了,他这回口齿伶俐许多:“你……就说……我是你的……男宠。”
仨人一起瞪眼,看着弃的脸色,猪十三只想把幽的嘴巴堵上。可那只是想想,幽还是自顾自说下去:“反正……我已经……作了那么久……再装一次……也没什么。”
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戈父留下的唯一根苗,还不到二十岁就被折辱成这般模样。
这到底是谁的错?!父亲?子画?还是他自己?!
弃喉头发紧,转身夺门而出。
去找父亲吧,就算明日便出发,有些事也是要说清楚的。
PS:前几年殷墟发掘商代大墓,随葬铜器上的铭文显示墓主是寝渔。本起名废高兴坏了,立刻拿来写进了书里。
幽这个人物,本身我是打算让他为寝渔殉葬的。因为大墓发掘报告显示,寝渔墓中确实有一个少年殉人。
不过写到此处我却发现,戈长老一家都死光了,就剩下个幽。于是……好吧,祝贺幽同学逃出生天。
再PS:感谢横戈马上行大佬,我还以为把你也写跑了~~
谢谢各位,最近各地雨都大,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