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报告,损管队已进入14号防水隔舱,开始对外侧支撑壁进行抢修,预计半小时后开始排水,9号和17号防水隔舱目前未出现渗漏。”
报告一个接着一个,在“塞德利茨”号的战斗舰桥里,头戴短檐平顶军帽、身穿双排扣短襟军服的冯-希佩尔少将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松,以坚忍不拔的姿态矗立在左舷观察窗前。这种观察窗并不像普通的舷窗那样直接嵌于舰壁,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作战指挥人员,这艘战巡的战斗舰桥相当于一个拥有11英寸装甲外壁的大罐头,空气通过装有过滤设施的排风通道进出,交战进行时,舰桥内部人员通过固定的潜望镜式设备对外观察,视野虽受一定限制,却要比光听报告更能够直观了解战场形势。
视线中,那艘悬挂旗舰旗的英国战巡拥有典型的铅灰色涂装,舰艏荡起的浪花在舷侧形成了不规则的波纹状,有经验的海军人员就是通过这些波纹来推断舰艇的航速以及航向变化。此时此刻,戴维-贝蒂率领的英国机动舰队依然在由西北向东南方航行,截断德国侦察舰队归途的意图依然十分明显,但赢得这场海战显然已经不像他们当初预期的那样简单轻松了。由“塞德利茨”号领航的德国侦察舰队几乎以和英国机动舰队平行的方向行驶,微小的角度偏差使得双方的直线距离按照希佩尔设想的速度不断拉近作为“诱饵舰队”的指挥官,他对德国海军的全盘计划了然于心,并用一种他认为既服从于大局,又能够施展个人能力的方式将劲敌引到公海舰队的炮口下。
视线中的铅灰色战舰,前后甲板突然火光闪闪,希佩尔凝目而视,小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除去业已丧失战斗力的“无敌”号,双方刚好各有五艘战列巡洋舰,尽管它们并非左右战局的唯一因素,英国舰队那边还有大量的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伺机而动,德国舰队这边也有几艘新锐轻巡随行,双方的交战阵位仍为这场骑士般的对决提供了难得的条件,而随着“无敌”号的退出,两支舰队的战形势出现了一些变化,希佩尔毫不犹豫地安排己方战巡实施一对一的射击,戴维-贝蒂则坚持让“狮”号和“皇家公主”号集中火力攻击“塞德里茨”,任由德国方面防御水平最弱的“布吕歇尔”号用它的8门11英寸舰炮从容轰击“新西兰”号……
轰咚!
舰体的剧烈摇晃应证了希佩尔刚刚的忧虑,所幸的是,英国穿甲弹过于敏感的引信使“塞德利茨”再次免受重创假若这枚重达635千克的13。5英穿甲弹按照理论设计发挥作用,它应能穿透德国战列巡洋舰280毫米厚的主炮塔正面装甲或210毫米厚的正面倾斜装甲,摧毁炮塔甚至贯入炮弹下方的弹药库,引发一场致命性的大爆炸,但是现在,它仅仅在“塞德利茨”号一号炮塔的表面绽放极度绚烂的“烟花”,炽烈的焰光以吞噬一切的气势膨胀迅速开来,无数的弹片曳着灰黑色的硝烟向四面八方延伸,这场面固然骇人,却只是瞬间的犀利,烈焰硝烟散去,这座双联装主炮塔主体完好,炮弹仅在介于垂面与顶部之间的斜面装甲留下了一个粗糙的大坑,并将部分装甲板接缝的铆钉扯开,两门50倍径的12英寸主炮看起来未受损失。
一号主炮塔距离战斗舰桥仅有十来米,爆炸冲击造成的震感极其强烈,但令人稍感意外的是,看似瘦弱的希佩尔居然很稳地保持着既有站姿,而且很快用他那冷静的腔调高声吩咐道:“尽速查明损失情况!其余炮位保持射击!”
这样的爆炸让军官们的听觉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希佩尔大声复述了自己的指令,好让它以用最快地速度传达下去。就在这时,战斗舰桥的外壁像是被人用铁锤敲击了一般,接连发出两声脆响,不明所以者难免狠吃一惊,希佩尔则以漠然的目光望着观察窗。德国的每一级战巡均同时采用150毫米、88毫米和37毫米三种口径的副炮,用于阻止远、中、近程的火力覆盖,而英国人则固执地坚持着他们的102毫米副炮。超过万米的交战距离,这种副炮纵使能够命中“塞德利茨”号,对它所构成的威胁也微乎其微。由此可见,设计的因素在海战中是有多么的重要,历史原版的德国公海舰群以出色的防御力闻名于世,但它们却存在一环软肋炮塔正面垂直装甲与顶部水平装甲之间的倾斜装甲,德国设计师的本意是利用斜面使平射的炮弹发生跳弹,因此不需要太厚的装甲,以减轻炮塔的整体重量,然而实战中的交火距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设想,万米开外落下的炮弹正好可以垂直砸在这个斜面上。由于德*舰偏好这种炮塔设计,因此在日德兰海战中所有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塔几乎全部被摧毁,只是由于出色的防护设计和严格的炮塔管理规章,才没有像英国海军一样频频遭遇弹药殉爆。
热衷于军舰的量的扩大,但欠缺对将来军舰发展的趋势的预测,这曾是德意志第二帝国海军最致命的短板,其实无需浩大的资源投入或颠覆性的技术革命,一颗恰到好处的慧心就能够恰如其分地填补这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