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站在这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回头,不知何时高宇轩已经站在她身后。
展颜温笑,轻描淡写回答,“要下班了,站在这里透透气。姗姗还没出院吗?”
“刚办理了出院手续,明天早上就能回家了。”高宇轩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看着她,缓缓的蹙起眉心,“展颜,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展颜沉默,迟缓的摇头。此时,一阵风从窗口灌入,拂乱了她额前碎发,高宇轩几乎是无意识的伸指想要触碰她发梢,这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动作,然而,曾经已经过去,如今的展颜,再也不是他的女孩儿。她侧身避开他的触碰,然后,他的手就那样僵持在半空中。
又偏偏那么巧,他触碰展颜的动作,被从病房中走出的魏姗姗看在了眼中。她疯狂的扑上来,歇斯底里的嘶喊,“魏展颜,你这个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
啪的一声脆响,魏姗姗的一巴掌彻底将展颜激怒了,她用手掌捂着脸颊,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魏姗姗,你不应该出院,最好到精神科去检查一下。”此时的魏姗姗在她眼中就像疯狗一样,逮到机会就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这里是医院的走廊,院里的医生护士人来人来,展颜身上已经落满了异样的目光,她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漠然的转身离开,全然不理会身后魏姗姗的咆哮。
“魏展颜,你就是心里有鬼!你勾引别人的丈夫,你下贱,你真恶心……”
“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吗?”高宇轩扬声打断她,扯着她回病房。
展颜开着甲壳虫饶着偌大的城市转了整整两圈,却依旧没有终点,她突然变得很茫然,从未有过的茫然。城东是父亲的政府大院,而城西是季维扬的别墅,可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家。
她只能站在幸福的边缘,温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渴望而不可及。
展颜最终将车开到了海边,黑夜笼罩下的海洋是深不可测的颜色,巨浪翻滚着,好像随时要吞噬鲜活的生命。
她独自一人站在海岸凸起的岩石上,将一捧白菊花放在了脚下。她的目光茫然的看向远方天与海交汇的地平线,她的外婆就葬在这里,六年前,是她亲手将鲜花与外婆的骨灰一同洒入这片海域。
“外婆,我来了,颜颜来看你了。”展颜的双手置于腮边,对着大海呼唤。
因为陆如萍对她的排斥,展颜自幼跟随在外婆身边长大,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给她最好的教育,给她无尽的宠爱,在外婆去世之后,还留给她一大笔财富。然而,展颜却将那些钱以外婆的名义捐给了希望工程。很多人都说她矫情,说她做作,可展颜只是不喜欢不劳而获,她觉得那些财富并不是属于她的。
第一次见到季维扬,就是在外婆的葬礼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在外婆的遗像前三鞠躬。那时的展颜对他还是十分陌生的,只隐约听父辈提起,季维扬在同辈人中是最低调,也是最优秀的,但她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因为,之后的经年,他们再没有过交集,直到那一场醉酒后的意外,从此,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色彩,除了等待,还是无尽的等待。
展颜坐在僵硬的大礁石上,海风扬起她的裙摆和披肩的长发,她低着头,泪珠一颗颗砸在手背上,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每一次受了伤,就只会躲到外婆这里疗伤。外婆活着的时候对她说,颜颜是娇弱的女孩子,不必故作坚强,那时,她有外婆的怀抱依靠,可是,现在外婆不在了,她只能依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
“小姑娘,怎么还坐在这里?晚上海风大,很危险,你快下来!”手电筒的亮光在展颜身边来回的晃动,是海滨公园巡夜的老大爷。
展颜快速的抹掉脸上的泪,脱下高跟鞋,摸索着一步步小心的走下礁岩。
展颜开车回到山顶别墅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她疲惫的进门,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手中还拎着红色高跟鞋,模样极为狼狈。
黑暗中,她看到沙发上的季维扬时,先是一惊,而后想起,浑浑噩噩中日子过得飞快,今天又是八号了。
谁也没有开灯,黑暗中,季维扬静静的凝视着她,眸底的颜色比夜色更深沉。彼此沉默,展颜在短暂的呆愣后,越过他径直向卧房走去,对他完全是视而不见。
季维扬嘲弄一笑,熄灭指尖烟蒂,起身向卧室走去。推开房门,他看到展颜坐在飘窗上,卧室内同样漆黑一片,窗外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感染出一种莫名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