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出工坊前门,但马车在兵器作坊门外,只好一路步行过去,此时可能已到申时,汉江上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路边垂柳枝条飘舞,令人赏心悦目,很是惬意。
马车沿沙土路前行,将转上官道时缓缓停下了,刘义符探头出车外一看,竟有二三十辆大车满载着货物迤逦而过,且都是两匹挽马拉拽的大车,车轮吱呀直响,可见载物甚重,而后面高高的货堆顶上披盖了粗麻布,看不出拉的是什么。
直到那车队走过,乔驹子与苑义夫等侍卫们才簇拥着车驾跟上,至城郊三里处,那队车辆转进官道西侧的叉道,远望那边有一座大庄院,车队似是去卸货。
“驹子!带几个人去看看是谁家商队,拉的是什么货物,若他们的主人在就带过来。”
刘义符吩咐一声,乔驹子便叫停了车驾,带上十名侍卫过去查看,不多时便带回一名长得高大胖乎乎的中年人,此人一身月白色黑边宽袍大袖,头戴黑色细绢帕头缣巾,走起路来大袖飘飘,颇有几名士派头。
缣巾就是幅巾,幅巾不算着冠,但又束首,庶民以粗布裁制称幅巾,士人富贵之家用细绢则称缣巾,其实是一样的。这源于汉末名士郭泰,某天郭泰路途淋雨,头上巾帻被淋湿,一只角垂下来,使得半边高,半边低,时人慕郭泰风度竞相仿效,便流传下来。至魏晋,士人不拘礼法,缣巾与幅巾更为流行。
那胖子走近却被侍卫们拦住,顿时满脸不悦之色,一甩袍袖两手一背,仰头望天。乔驹子却没理会他,快步上前回禀。
“大家!此人是襄阳豪族宠氏家主宠山民之弟,名叫宠逸之,颇擅经商,其家族产业遍布荆襄各郡,主营粮油、丝帛、盐铁,为襄阳首屈一指的大商。而宠山民在荆襄一带也很有名望,不但博学多才,还好游历各地,据说年前出游益州,至今未归。”
刘义符一怔,这世居襄阳的宠氏可出过不少名人,战国宠涓,三国宠统、宠德,在荆襄确实声名鼎鼎,不过也只是中级士族,还称不上高门,宠氏子弟多只是在州郡为官,建康朝庭可没他们的份。
根椐杜令琛的对雍州豪族的调查,宠、蒯、杜、张是四大土著家族,其中张氏是世居南阳,其次有侨迁于此的裴、柳、薛、韦四家,居于襄阳西南侨郡。自刘义符到襄阳,这八大宗族其实已多次抛媚眼想投靠,没主动上门只是故作矜持。
想到这些,刘义符觉得还是要赏个脸,便下车道:“既然遇上了,那就召来一见!”
“今日出门竟幸遇尊者,襄阳宠逸之有礼了!”
襄阳宠逸之?很有名气么?
白袍大胖子快步过来,面带微笑,躬腰九十度抱拳行上大礼。刘义符面容一肃,伸手虚抬,直接问道:“据朕所知,襄阳宠氏多有子弟在雍州为官,如始平郡太守宠咨者,可是出自宠氏?”
“回陛下!正是!”
一般情况下,刘义符私下会客,或召见士人,是自称“吾”的,这样显得平易近人,而不是居高临下。这时出口自称“朕”,又面无表情,让宠逸之不得不改口,甚至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尊卑礼数,这时代的豪族多不放在眼里,所以,刘义符就是故意如此,给出一个保持距离的态度,想了想又问:“那么你这车队所运何物?”
“回陛下,是某从江州贩运回的粮食,之前屯于江夏,逢程太守遣水师船队封锁江面不得运回,最近丰城侯取江夏放行,某家商队才得以北上。”
想起之前王公度有些讳莫如深的话,刘义符冷笑道:“荆襄诸州并不缺粮,你从江州贩粮至此,欲卖往何处?”
“豫……不!是梁州!”大胖子脑门开始冒汗,之前淡定不开心的样子不冀而飞,眼神都有些闪躲慌乱。
该死的家伙,这是在走私啊,你干吗不说是卖往豫州呢,让我拆穿你的谎言多好玩啊。
刘义符已经可以确定,继续逼问:“梁州很缺粮吗?”
“梁……梁州设置的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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