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智敏觉得她不应该再坐在这里跟常劢行喝茶了,她应该起身离开,至于理由可以说她累了想要休息。
但是看到常劢行煮水泡茶她喝一杯他帮她续上一杯,翁智敏又觉得自己如此突兀地起身要上楼休息有些说不过去。
再坐五分钟吧,她对自己讲。
五分钟后,正当她开口要跟常劢行说借口时,门铃响了。
有人来访。
常劢行放下茶壶,侧耳聆听。
不知为何,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翁智敏觉得此时的常劢行身上居然升起了一丝的戾气。
“叮咚”又是一声门铃声。
翁智敏准备起身,常劢行拦住了她。
“我去开门。”说完,他起身然后在客厅的一个茶边柜上拿过了自己的眼镜。
他没有马上开门,而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似乎是在揣测门外来的是谁。
少许,他猛地把门拉开。
翁智敏坐在客厅里,虽然看不到大门口的情况,不过从来访者的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是位有些年纪的女人。
“劢行,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小珊婶婶。”
女人说着就自顾自地进了屋。
常劢行的手还拉在门把手上,他看着走进来的妇人,想了想还是关上了门。
“您有事吗?”他站在玄关问,并没有想请对方进屋坐的意思。
妇人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些埋怨道,“你看你这孩子,回安城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简直就是拿我们当外人。”
她说着目光就朝屋里瞟,这一瞟就瞟到了翁智敏。
她看着翁智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特别是看到翁智敏还穿着一件睡衣。
“这位是?”
翁智敏怕对方误会,先行解释道,“我是常先生的一个普通朋友。”
“哦,这样呀。”妇人又瞅了翁智敏两眼,然后站在原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这个动作很明显,是希望翁智敏能识趣地离开。
翁智敏当然能读懂对方的这种肢体语言,她甚至可以从常劢行的肢体语言里判断他不太欢迎这个人的到来。
但不管他欢不欢迎,她该退场。
这也正合她心意。
“常先生,谢谢您的乌龙茶,我们改天再喝。”翁智敏礼貌地跟常劢行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准备上楼。
没想到常劢行却喊住了她。
“智敏小姐,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说着他还真的开始跟翁智敏介绍来人,“这位是我的婶婶,你也知道我是安城人。”
翁智敏听出了常劢行话里的潜台词。
他回来了,他安城这边的亲戚也找上门来了。
常劢行跟对方介绍翁智敏,“这位是翁智敏小姐,临安孤儿院院长家的千金,小珊婶婶应该对这家孤儿院很熟悉。”
常劢行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又挂上了笑意。
不知为何,这样的常劢行让人有些害怕。
翁智敏看着他,心想刚才那个眼睛里有水光的男人,好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黑边眼镜下那如鹰一般无情的眼神。
被唤作为小珊婶婶的女人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笑又变化一种套近乎的谄媚。
她过去拉住了翁智敏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是翁院长家的千金呀,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翁智敏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快没有眼睛的女人,心想她可能很早之前认识她的父母但后来肯定没有再联系。
因为她的父亲过世已经快十年了。
那她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翁智敏想到了常劢行的身世,她突然就明白了。
曾经,这位常劢行的亲戚肯定打算把常劢行送到孤儿院去,所以常劢行会说她对临安孤儿院很熟悉。
常劢行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现在他又将如何去面对这些经历?
翁智敏突然有了一个想要研究常劢行的想法。
童年创伤及应激性反应对人的性格有多大的影响?翁智敏瞬间就把课题都想好了。
于是,她脸上渐渐地堆起了笑容,然后手一伸朝妇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位婶婶,您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