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作都要难以维系了,于是李德胜只好采取个人捐款的方式,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到处化缘,算是弄了一点钱,便赶紧送过来救急。
在这里遇到李谦,李德胜也颇为惊讶。在他看来,那些从外国出洋回来的人,很少有愿意关注农民的。不过李德胜对李谦也非常有兴趣,或者应该这样说,李德胜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那些知识,都相当的感兴趣,比如说对自然科学,便是如此。
所以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李谦,李德胜便趁机向李谦问起如今的科学都在研究些什么了。但是显然,李德胜在这些方面的知识基础不足以让他真正的理解那些最新的科学理论,李德胜自己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两个人的话题就转向了大家都能理解的社会问题。
“李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和广东大学,还有黄埔军校可不太一样,这里的学生都是泥腿子而已哟。”李德胜笑道。
“但是这里才是中国社会的基础呀。”李谦回答道,“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因为任何采取科学态度的学科,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都要承认这一点,那就是我们要从根本上入手,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嘛。中国和欧洲国家不一样,中国不是工业国,在中国,最受压迫,最需要革命的,首先是广大的农民。但是在中国的那些革命者中,真正能看到中国的农民的其实非常少。这不对呀。
我看过鲁迅先生的《药》,那篇小说中,描写了一个和满清反动政府英勇斗争,最后英勇牺牲的革命者——夏瑜。几年前,我看这个故事,看到茶馆里面的人,说到夏瑜该杀,说到夏瑜疯了的时候,我还是很鄙薄茶馆里面的那些人的。只觉得他们愚昧,糊涂、麻木。
但是后来,我在欧洲,看到工人被那些资本家养着的知识骗子骗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会想起这篇小说,又想起同样是鲁迅先生的小说《阿Q正传》当中的一段,阿Q觉得,革命就是造反,造反就是与他为难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有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夏瑜虽然英勇,但是作为革命者,他是有很多的缺陷的,有很多错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不相信人民,没有向人民传播革命的道理,要不然,何至于连他妈妈都以为他是‘被人冤枉’的呢。
如果革命者还和夏瑜那样,不能主动的和最广大的,最需要革命的人民团结起来,深入到他们当中,成为他们真正的自己人,那就是在不断地重复夏瑜的悲剧。今天我在这里,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努力,我看到革命者不在高高在上的脱离群众,我也看到群众是可以接受革命道理的。彭先生讲的那些东西,让我对中国的将来有了更多的信心。这一次来,真是太值得了!“
李谦的这个态度让李德胜很有点吃惊,他本来以为向李谦这样的大少爷,又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面,应该是有点不通世务的。于是他看了伍豪一眼,心想:“这样的一个人,伍豪怎么就没把他拉进我们当中来呢?他在法国搞得什么名堂嘛!”
既然李谦有这样的态度,李德胜自然和他越谈越高兴,越谈越投机。最后李谦就顺势提出:“让我听伍豪说,你是个诗人,今天一见,可有诗歌没有?”
李德胜便当场赋诗,赠给李谦。李谦将这诗稿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想想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做回礼的,总不能送蓝纹奶酪加鲱鱼罐头吧?
在拜别了李德胜之后,李谦便离开广州,乘船北上。他对来给他送行的伍豪道:“以前在德国,听王若愚先生提起李润石,以为是新一代中顶尖人物。今日见了果不其然。只是不知道今后何时才能再见面。
李谦和伍豪去了农民运动讲习所的事情,自然瞒不过KMT的那些人。但是他们同时也注意到,李谦并没有在讲习所发表演讲,也没有送鲱鱼罐头给彭湃他们。于是他们便自以为是地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李涉川其实并不支持这些泥腿子乱闹事,所以才没有发表讲话。他也不喜欢彭湃这个匪类,所以既没有给他们罐头,也没有给他们奶酪。他之所以去,完全是因为和伍豪在法国地交情,你们没看到,在整个广州,大家得到的礼物都是罐头,只有伍豪得到了一大块那个什么奶酪,然后在手里面还没有放热乎,就被那些苏联人瓜分了——可见那绝对是真的好东西,是比鲱鱼罐头还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