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万炁玄宗

nbsp; 只是这一次不知怎么，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让王昌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脏则砰砰乱跳，反抗个不停。

    窗外月影朦胧，仿似罩了一层纱幔，淡光软弱无力的垂落，聊胜于无。

    王昌打开房门想要透透气，冷风由此灌入，而他正在风口。本就没有睡意，现在反被吹得越发清醒，正要挪动脚步，师兄们的告诫却在这时回响脑海。

    “天黑之后，就别随便出门。如果要上厕所那也要快去快回，当然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睡前少喝点水吧。”

    这些王昌都知道，都记得，但孙健那……他忘了说。

    “不行，我得让他知道。”

    心底一时冒出的担心，像有一只手在推动他前行。

    等王昌缓过劲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青松苑。莫名而来的惊悚感随之而来，挥之不去，似是某种东西在暗中呼吸，直吹他的脖后背脊，如同针刺。

    不可能有东西的，王昌告诉自己。他努力不去回头，脚下虽有提速，但道路依旧漫长。

    前方更黑，无边黑暗将雾气凝结成水，而他则像个溺水之人。

    无形的压力封闭着空间，挤压着他，双腿好似被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是一次艰难的奋斗。有好长一段路，他只能手扶着墙壁和树木，踩着土石草地摸索前行。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滴下，鼻头更是凝满了细密的汗珠。力量一分一秒都在流逝，疲惫感拉着眼皮下垂，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似要睡着一般。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王昌尽皆闹不太清。

    直到看到前方亮着灯光的小院，王昌松了口气，自己能一路找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片刻的放松，让周围重新变得真实起来。除了风声，耳中又多出了其它声响。隐隐约约的怒吼声，碰撞声，脚步声，吵闹声还有其它难以分辨的异响，散乱各处，汇聚于此。

    而他越是向前，声音就越大。各类声响在黑暗中为恐惧应和伴奏，于寂静中喧嚣。

    好在王昌很快便找到了目标，纵然灯光昏暗照不太清。但那丰满的体型，除了孙健还能有谁？

    孙健此刻就缩在墙脚，身躯紧紧靠墙。看见自己也不说话，更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已被吓傻一般。

    “孙健！”王昌喊着，脚下正要加速。

    就在这时，一只手重重按在了王昌肩膀，如同鉄箍般令他动弹不得。

    “你怎么在这？快回去！”

    王昌想对孙健说的话，被萧明心先说出了口。

    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道长出现的悄无声息。然而此时眼中却没了当初的温和，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几乎可以称得上呵斥了，听起来还有几分焦头烂额的味道。

    这一声并不和善，可王昌只觉得世界在突然间亮了起来，脑袋也重新属于了自己。

    王昌转头看去：“师爷，我……”

    他这才刚要解释，眼前的身形却晃动起来。乍放的金光刺入双目，微微生疼，接着一道惨嚎在正前方不远处凌厉起来。

    一切快的都目不暇接，借着不时闪现飞掠的金光，他看到一些阴影在墙根边晃动，而萧明心已不在身边。

    怎么会这样？那金光……是在变法术吗？

    王昌本不相信这会是一场梦，现在却有些恍惚和不自信了。

    “师爷？”

    没人应答，王昌呆在原地，此时再没有人来跟他说什么让他离开的话。周围一切都在动，空中渐渐弥漫出一股腥臭味道，像是烂鱼，又像是腐肉。

    观内种下的植株沙沙作响，一团阴云遮住了月光。浓郁黑暗再次降临，沉重的闷响开始激烈，让人心惊胆颤。

    “孙健，孙健!”

    跌跌撞撞的靠到孙健身边，王昌呼唤着，试图将他拉起。但是孙健脸色比他更加苍白，体重也比他要重上太多，强拉硬拽的结果终是徒劳无功。

    孙健到底还是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比哭出来还要难看。

    “王昌……”

    他说不下去了，事实上，王昌也感到脊背发悚。就在身后，这次传来的不是寒气，而是一股暖热。这下就算再他如何努力的催眠自己，都毫无用处。

    头颅不由自主的缓慢回转，迟钝的仿若机械。

    一团犹如棉絮的黑雾中，一颗狼头探出。灰黄色的毛，黑色的鼻子，如同磷火般发散诡异碧绿的透亮双瞳，幽冷似鬼。而锋利的獠牙亮着惨白的光，好似四柄锐利钢刀。涎水正顺着齿缝滴答落下，砸在地面发出轻微声响，似是死亡的倒计时。

    王昌绷紧了神经，心脏砰砰狂跳。他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想过，所谓的不安宁，居然会是这样。

    按理说狼和狗相似，再大也大不到哪去，可眼前这只比半蹲的他还要高些。那壮如牛犊的身躯，正迈着优雅的步子，自黑暗中走入他的视线。

    “还不走！”

    萧明心的身形再次显现，用他那并不雄壮的身躯挡住了前方的惊悚。他的声音急促而有力：“进屋去！快！”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再顾不住上其它。

    王昌听了个模糊，这念的是金光咒吧？

    话说自己脑海中不就有一篇金光咒么？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心里禁不住的复述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自己就能战胜恐惧。恍忽间，王昌觉的这次与先前无数遍的唱诵有些不太一样了。

    一旁的孙健终于鼓起了勇气，费了好大劲，两人这才勉强滚入屋内。

    房门自动闭合，屏蔽了风声和喧闹。剧烈的喘息开始此起彼伏，孙健躺倒在地，从始至终他都软的像泥。

    而王昌靠床而坐，总比孙健要好些。心中略有所感，他低下了头……屋内依旧一片漆黑，只是不像屋外那般压抑。

    只见掌中，龙眼大小的青白气团散着微光，悄然浮现。

    气团轻浅如雾，淡薄的近乎透明。

    可落在王昌眼中，偏偏就是那么的真实。

    这下，不会错了！

    “世界……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