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紧!不准偷看!”
安歌耳边响起一阵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半响,才听见司马旻的声音又响起,“好了,你睁开吧。”
安歌依言睁开双眼,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个木雕小人。
他拿着那木雕小人的手往前递了递,“喏。”
安歌凝眸望去,只见那小人雕得极为传神,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唇分明是她的缩小版,而小人儿身上套着的衣服更是她那日去沈府时的穿着,一些小细节都被一点不漏的雕刻了出来,足以窥见雕刻者的用心。
望着如此充满诚意的礼物,安歌心下一暖,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没有动作,司马旻一着急上前一步将那小人塞进她的手里,“不准说不好看!”
说着白嫩的小脸上浮现一丝害羞之色,这是他第一次雕小人儿。其实他那里还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送云安歌那些珠宝华服特别俗气。
可眼下看着沉默不语的安歌,他竟有些后悔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送的东西特别没用啊?
这么想着,司马旻还偷偷瞄了两眼安歌。
安歌盯着手中的这份礼物,只见那小木雕被打磨的很圆滑,丝毫不扎手,手指抚上那小人神似自己的眉眼,唇边不由噙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很好看。”安歌缓缓抬头,看向司马旻,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要是弄坏了,哼哼,云安歌,小爷可还会很生气的!”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司马旻傲娇的撇过脑袋,声音稚嫩而青涩。
收好司马旻的谢礼,安歌吩咐沉香为他做了个蛋糕,立马得到了司马旻一阵好评,直到要离开回宫时,他还直嚷嚷着要将沉香一起带回宫中。
……
一直快到晚膳时间,云靖远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都没来得及梳洗一番便直奔暮云居。
与此同时沉香刚领了一群提着八角食盒的小丫鬟鱼贯而入,时间竟出奇的凑巧。
“歌儿,”云靖远一把挥退了要行礼的众人,大步进了屋里,看着桌上摆好的饭菜,笑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您来了。”安歌看着满脸风霜的云靖远,一边吩咐沉香再添一副碗筷,一边给茯苓使了个眼神。
茯苓会意,迅速接了盆热水进屋,动作利索的浸湿了条毛巾给云靖远递了过去。
云靖远接过随意的擦了擦脸,只觉一扫疲惫,沉声道,“用膳吧。”
桌上已经摆满了非常丰盛的饭菜,云靖远面前放着的是一道香酥化渣、回味悠长的五香仔鸽,旁边便是一道脆嫩鲜美虾籽冬笋以及一道汁浓味美的红烧鲤鱼,而中间放着的是一口小砂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笋粥,散发这鲜美诱人的香气。
而靠近安歌的则是一道外焦里嫩的芙蓉蛋。她用精致的小银勺舀上一口,蛋香浓郁,鸡蛋软滑鲜嫩,而里面包裹着的馅料却有嚼劲,微酸回香,口感独特。
一向不喜欢吃鸡蛋的安歌都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待云靖远用得差不多时,安歌端起旁边的茶水漱了口,缓缓开口道,“祖父,您是不是要出征?”
问得直截了当,云靖远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也不准备隐瞒她,沉声道,“听说了?”
“嗯。”安歌点了点头,盯着云靖远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云靖远快速漱完口,放下水杯道,“陛下确实有让我出征的意思。”
闻言安歌皱眉,轻声问道,“江城如今是什么情况?”
“眼下谢维桢正如今率兵与西凉军队僵持着,几次对战下来,多负少胜。谢维桢已派人传信回京,西凉军队攻势越发猛烈,我军损失惨重,加之我军粮草匮乏,他已向陛下请求让我前去支援。”云靖远也不隐瞒她,将前方战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歌。
安歌微微垂眸,手指抚上了茶杯,习惯性得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我军粮草匮乏,西凉的呢?”
按照道理来说,西凉行军千里,他们的粮草应该才是最匮乏的。
“当初洛城失守,我军并未来得及烧毁城中粮草,倒是让西凉军队占了便宜!”云靖远一脸肃然,一掌狠狠的拍上了桌子。
安歌手指一顿,沉默不语。
那厢云靖远又道,“现在已经时值十一月底,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年关将近,战事都无法结束。”
意思就是,天启帝要着急了。
安歌瞬间明了,为何天启帝能允云靖远再次出征,若是再继续僵持下去,一是不能保证大乾士气一直高涨。二是长久战耗费太多人力物力,年关将近他不能让国库空虚。三是,若不能击退西凉但却继续闲置云靖远,在民间于他任人唯贤的名声不利。
“那您什么时候启程?”安歌收回手,视线落在云靖远的脸上,只见他的鬓角生出点点斑白,可神情却一扫往日的阴郁,充满了意气风发。
云靖远沉声道,“再过几日,陛下便会下旨了。”
安歌心里一顿,轻叹,他,应该一直想征战沙场的吧!
私心里,她其实是不想云靖远出征的,毕竟,刀剑无眼。等真的上了战场,就连战无不胜的云靖远也不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
可站在云靖远的角度来说,安歌又希望能让他再次踏上征程去守护这片他热爱的疆土,毕竟这是他一生执着的信念。
见自己疼爱的孙女一脸纠结,云靖远轻叹口气,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索性安歌也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瞬间便想通了,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笑道,“祖父,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嗯。”云靖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