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精研一番,看是不是能仿出来。
“要不是巧不巧地帮了那些波斯商人,这些火铳我也是不敢用,实在太贵重了,”萧夜皱着眉头的诉苦,黄昌祖不甚相信,但很快,他就犹豫了。
交割物资,收拾干净的练兵场,黄家家卫和驮马已经下山。
一队小旗十人,手拿三尺棍棒,五人一列,木棒前举成阵;对面百步外,一队斥候骑着健马,挥舞着弯刀,怪叫连连地驱马上前,直直向十人小阵扑去。
刀光闪闪的利刃,碗大的马蹄,隆隆而来的高头大马,闯到距离步阵面前不到二十步,依旧没有减慢速度,马蹄落地溅起的碎石泥土,甚至都能打在脸上;两列步阵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后退。
“喝喝,”马头上缰绳一紧,偏过马身,马队快速地分成两列,从步阵两边呼喝着跑了过去,烟尘滚滚叫嚣不止。
“你,你,出来,”一旁监视的亲卫,在小旗泛黑的脸色中,把三个忍不住后退两步的军士,拉出步阵,就地按到,抡起木棍啪啪就是一顿狠揍,十五军棍后,又把他们踢进了步阵。
杨天受自打被鞑子袭击后,自觉兵阵不适合山上的防御,自己纸上谈兵之误,使得山上折损了军士、匠人,伤好后也没有要求继续操演,转而操心起了防御工事,一天和王大力说不完的话。
他现在每天主要的活动,就是在私塾里交孩童读书认字,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但萧夜没有撒手,借鉴了教训,与几个老军户商议后,拿出了一个练兵法子。
二十名亲卫,平时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人,鉴于鞑子健马冲力恐怖,他就想出了这般的操演方法;先让每个军士适应了鞑子的马队冲击,火铳才能显现出最大的威力。
督战队也就成了亲卫的一项职责。
每天一队小旗,要面对斥候小队从早到晚重复往返的冲击恐吓,一天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简直是从土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整整一个上午,一队小旗的步阵,被马队不停地冲击折磨,手里的木棒在军棍的敲打下,渐渐拿的更稳了,也让远处看热闹的黄昌祖,失去了兴致。
这般拼死结阵的打法,黄昌祖对炮灰一样的军士,同情归同情,遂也打消了对火铳压价的想法;如果火铳易得,三弟也不会玩命地操练军士长枪对抗马队。
嗯,下次来给三弟带些铁矛长枪来,也不过百十支罢了。
他的注意力,转向了灌模场,这个名字他刚听了很奇怪,萧夜也是如此,但王大力和匠人们这么叫,随他们去了。
两队小旗二十人的工匠,在王大力指挥下,用已经干透了的黄灰泥石块,在灌模场边缘靠近山后的位置上,开始修筑磨坊;没错,磨石头的磨坊。
昨晚不明白石磨奥妙的杨天受,提议萧夜,把石磨挪出院子,哪怕是再建一个小院,百户所里放这打一个石磨,外人看了岂不是笑话。
思索片刻,萧夜应了下来。大晚上的,王大力他们再仔细,黑咕隆咚的也免不了嘈杂,岳父大人是书生,受不了聒噪。
让亲卫叫来王铁匠,萧夜告诉他,明天把石磨挪去灌模场,建围墙安置好,“哪怕是白天你让牛拉石磨,也可,我不介意,但晚上匠人需要休息,时辰不能过晚。”
大喜之下的王大力,连连点头,他也是让颠倒白昼的工作,搞得白天直犯迷糊,遂连夜召集老工匠,准备开建磨坊。
商议之下,竟然给石磨做出了两道宽大结实的铁箍,箍住石磨下盘,帮上木架,两头犍牛拉上跑是不成问题的,不过要运出小院还的把院墙拆掉,再修补好院墙就是了。
吊架在宋朝就已经出现了,长长的木杆支在三角架上,吊起沉重的石块,举重若轻,很轻易地把石块放在挖好的基坑里,调制好的黄灰泥浆覆上,第二块就吊了上去。
在黄昌祖津津有味的观摩下,一个没有顶盖的磨坊,长宽达百步的磨坊,不到一个天的时间,就出现在他眼前,也算是给他现场演练了一把。
磨坊旁一排加盖房顶的石屋,那是用来储备黄灰泥用的。
“三弟,这黄灰泥太好用了,太快了,”走进没有房顶也没有窗框的石磨房里,黄昌祖绕着转了两圈,粗矿结实的墙壁,足以让他叫好连连。
“借大哥吉言,想必今后黄灰泥的产出,会更多的,”萧夜淡淡地笑着,一指远处山岭,那里劳碌的匠人,正在一块巨石上,打制另一个石磨,
遮人耳目,他不得不让王大力,去打上两个更大的石磨,要不这大的有些过分的磨坊,就惹人旁观了。
误打误撞之下,他也想不到,被新石磨研磨过的石粉,再灌进自己的石磨里,流出的粉末速度快了不止一成,那个发现了其中秘密的匠人,被萧夜赏了一坛麦酒。
至此,萧百户的亲卫队伍,警戒执哨的范围拉大了,把这个磨坊也圈了进去。
给萧夜留下一个篆刻着“昌”字的玉佩,黄昌祖兴冲冲地离开了石关屯,带着驮马队伍离开了,他带走的,还有三千斤的黄灰泥,这次算是萧夜白送的。
和黄昌祖来时送的见面礼,一百石粮食相比,黄灰泥还是没白送。
那些鞑子脑袋,黄昌祖很高兴地全部收下,这可是和那些千户打交道的礼物了;一个脑袋十贯钱,黄管事当场就把银票交给了小六子。
黄家马队离开后,熏黄的夕阳下,萧夜冷然站在练兵场边缘,注视着手拿火铳的小旗队列。石山脚下,斥候四散,严密监视着碎石堡、石关峡谷方向。
轰隆隆马队挥刀冲上,阳光下刀光闪闪,马蹄声震耳,步阵巍然不动,当叫声连天的骑兵们划过两侧,“装弹,举铳,”旗官一声厉喝之下,哗啦枪口举起。
十人小队前方一百五十步外,密麻林立着五十多个参差的木条、木板,“前进,瞄准,开火,”一声唢呐响,铳声轰鸣,硝烟涌起。
在小旗大声呼喝中,一列五人的两排军士,前排迈着整齐的步伐,同时扣动扳机后,脚步一顿,后排已经从前排间隙里超过,铳声再次轰鸣。
后排清仓装弹,旋转枪机后上前,越过了前排,举铳继续射击。
“彭、彭、彭,”震耳欲聋的的铳声中,萧夜也是腿肚子微微发颤。
略显拖沓的两列军士,铳声不断轰鸣,间隔两息五发射击后,三声尖利的唢呐,枪带上肩,腰里的军弩拿在手里,在小旗嘶哑的厉声中,短箭赫然打出。
嗖嗖嗖的箭矢声中,已经迫近到目标三十步的小旗,把面前的靶子,打得已经是稀巴烂,上面扎满了寒光闪闪的利箭。
刚才还在一边嬉笑看热闹的几个斥候们,坐在马背上,已经是汗如雨下,各个紧闭上了嘴巴;再看那亲卫环侍的百户大人,他们的心里,震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