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必须要把那个宽阔的壕沟填平了,只要能打通一两条窄窄的通道,那抛出绳索,拉垮木制的围栏就是小菜了。
当然,海西人的短矛头,投石机,还有速度缓慢的火铳,是鞑子必须防备的,所以,为了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上千的鞑子骑兵,在准备好土袋后,马上就展开了攻击。
在一里外的黑色大旗下,鞑子军官旁的号角手,呜呜地吹响了进攻的讯号;随着悠长的号角声,骑兵们慢慢催动战马,轰隆隆地加快了速度。
“喔喔喔,”三百骑为一波的鞑子骑兵,分成前后三股连绵的波浪,汹涌扑向了那横亘在眼前的壕沟,马蹄掀起阵阵烟尘。
六百步,到了投石机的打击范围,但这次没有预想中的石头飞来,让鞑子骑兵们更加死命地鞭打着胯下的战马,再次加速。
攻破这个不肯臣服的村落,他们的缴获可以随便挑选,除了一个漂亮的小娘,还有村落后的山谷不能动,其他的可都是弯刀能触及的。
干涸的壕沟,虽然宽大够深,但里面并没有像明人那样载上尖利的木桩,眼看着快要冲到壕沟边的鞑子骑兵,嘴里呼喝着握紧了马缰绳。
只要冲到壕沟边,调转马头分向两边,趁势扔出沉着的土袋,集中到壕沟里的大量土石,用不了几次就能填满两条通道。
就在鞑子骑兵接近到五百步,再有几个呼吸就能冲到目标前时,栅栏木墙后的架子上,王虎高亢的声音响起,“猎枪手,自由射击,”
亲卫队里五杆猎枪,加上王虎小队的三杆,听到王虎的命令,几乎同时打出了弹丸,“彭、彭,”巨大的铳声,在一股股硝烟涌起的瞬间爆响。
如果外面的两杆猎枪也在这里,他们这次的射击效果,或许会更好。
随着铳声响起,远在四百多步努力冲锋的鞑子马队,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百夫长,厚实的牛皮胸甲上,绽开了一个拇指粗的小洞,一股稠腥的血花从后背溅射而出。
还在马上大声嚎叫的百夫长,胸口冷不丁一震,还来不及地头查看,疲软的身躯在颠簸的马背上坐不住了,“普通”跌倒马下,被后面的部下踏踏地踩成了烂肉。
对面火/枪轰鸣硝烟涌起,不断有同伴跌落下马,鞑子们兴奋的脸上,惊现出丝丝的惧意,四百步的距离上,看见对面的木墙上股股白烟升腾,身边就有人默然或者惨叫着,掉下马去,谁还敢挺起身躯。
但冲锋起来的马队,要想半路上停下脚步,或者调转马头,那是更恐怖的事情;为了不死在同伴的马蹄下,前面第一波的鞑子骑兵,不得不伏在马背上,越加磕动马刺,刺激着战马加快速度。
猎枪的远距离开火,让站在军士身边的海西步兵们,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看见一个个强悍的鞑子骑兵,随着铳声落马,有几个军官们的目光,不时转身看向自己的村长。
尽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人老成精的奥拉村长,可以从耳中那鞑子凌乱的惨叫声,还有自己军官们的眼神里,看出了期间的诡异。
扭脸看看萧夜,不待他说话,木墙边木架上的王虎,已经再次发出了指令,“全体火铳手,举枪,齐射,”
轰,木墙外的鞑子骑兵,亲眼看到了二十三杆火铳齐齐发威的场面,横排成一列的十匹战马,连带马背上的同伴,噼啪乱成了一堆,死人死马在惯性的带动下,翻滚着在草地上滑行了十几步,挡住了后面的马队。
后面刹不住脚的鞑子骑兵,顿时撞了上去,哭叫声马嘶声乱成了一团。
“清仓、装弹,射击,”在王虎越发高昂的呼喝声中,两息一次的齐射,把速度减缓的马队,生生地阻挡在了一百步之外;大团浓郁的硝烟,淹没了开始盲射的军士,就连微微吹过的暖风也掀不走不断涌起的烟雾。
端着火绳枪的海西官兵,傻傻地看着身边忙碌的军士,虽然自己手里有武器,脚边有锋利的短矛,腰上还有短剑,但这些似乎已经用不上了。
投石机?还是跟着歇了吧,射程超过六百步左右的投石机,一旦没了机会,在猎枪开火后,就已经没了用武之地。手里的火绳枪,现在还不能击发,射程里还没有鞑子呢。
有效杀伤只有六十步的火绳枪,和后装枪比起来,天壤之别,更别说连续射击的代差了。
不等身后号角声响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鞑子骑兵,眼见讨不得好,已经快速地向两边远远地散开,以求能避开那嗖嗖而过的弹丸;就这样,还是有零散的鞑子被打中后背,掉落马下。
而一旦鞑子散开,被硝烟遮住了视线的火铳手,打出的弹丸,大部就找不到目标了,噼啪地射在草地上。
连续击发了二十次弹丸的火铳手,在王虎一声响亮的唢呐声中,止住了疯狂的射击,举铳蹲在木墙后,一边飞快地清理弹仓,一边努力平息着剧烈的呼吸。
丢弃在脚边焦黄的纸弹壳,随意地洒在木板上。
微风扫过,栅栏墙上硝烟很快散尽,傻站在木架上的海西官兵,看见了眼前满地的尸体,惨叫不止的伤员,死人和战马交错堆在一起,也看见了四散而逃的鞑子骑兵。
有的鞑子骑兵,丢下受伤的爱马,连武器也不要了,空着手向远处散去。
从四百步到一百步,稀疏的草地上满地散乱的尸体,到百步距离上聚成了一大堆的人马;齐射而出的弹丸,让鞑子骑兵还没跑到壕沟前,就已经溃散了。
有心的海西兵士大致地一数,死在火铳下的鞑子,不算战马,足足有百人之多。
而站在他们身边开火的军士,也不过二十几人,这可是他们亲眼看着的。
“跨、跨、跨,”整齐的步伐声在萧夜身后响起,克劳迪分队长率领四百武装兵士,六百武装平民,肩上扛着如林的火绳枪,身背宽大的盾牌,急匆匆赶了过来。
按照百户的吩咐,王虎看见有支援到来,遂命令军士退下木架,在投石机旁集结队伍,准备撤回公房大院。
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吭声的萧夜,侧身看看经过的海西官兵,扭身笑着对奥拉村长一拱手,“奥拉村长,既然你们援兵赶到,本官就带队回去了,一旦需要本官援手,还不要客气,”
萧夜他们拉着马车走了,原本预想当中的激战,并未发生,而鞑子骑兵没有愚蠢地强行进攻,也让萧夜提高了警惕。
在克劳迪的搀扶下,奥拉村长勉强登上了木架,他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自己三十名精悍的官兵,犹如木鸡般傻站在那里不动,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克劳迪分队长扫了眼一旁的投石机,皱着眉头也登上了木架;海西官兵在军官的呵斥下,有序地进入各队的战位。
村落栅栏墙外的惨景,奥拉村长看上几眼后,就不愿再停留了,虽然耳边鞑靼人那急促的号角声,犹在不断地响起,但自己的援军到了,守卫寨子的安全,不会有问题了。
在兵士的搀扶下,奥拉村长村长正要走下木架,忽然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克劳迪,你提议的和明军较量比试,看来是不用了,他们的火器技术,比丝绸茶叶更犀利,”
当克劳迪分队长和几个百人长一样,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傻傻地看着面前的惨景,要说心里没有震撼,说出去没人信。
遵守诺言的萧夜,很快带着军士们退回了公房,至于这个院子为何叫公房,他不懂,但他能看出来,这里村落举行会议的地方,和官衙的地位一样。
刚坐下还没掏出水袋,屁股后面的奥拉村长,就颠颠地追了过来,眼睛里灼灼的火热,令萧夜很是不悦,明显的,人家看上了自己的火铳。
果然,奥拉村长满脸感激地道过谢后,眼珠子就在军士们身上的火铳,开始打转,嘴里也没再绕弯子,“西门百户,可不可以卖给我们一些火/枪,村元老院可以高价购买,”
本想拒绝的萧夜,想想自己的结义大哥,到现在也没能仿造出火铳,更别说弹丸了,不由得踌躇起来,他担心的是,如果这些海西人有高超的匠人,将来吃亏的可是自己。
但要是海西人也造不出火铳的话,交易的话?萧夜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自己弹丸紧张,后装枪可是富裕了不少。
奥拉村长见西门百户犹豫不定,也知道这火铳是军事物资,怕这个年轻的百户不敢违抗朝廷军令,赶忙大声地说道,“两千金币,两千金币换你们十杆火/枪,”
两千金币换来的火/枪,他不认为是亏本的生意,只要村落在山谷里的工坊,能比照着打造出这种火/枪,有生之年,说不定就可以打回故乡了。
今天和蒙古人对阵前,对于萧夜这个军官,在奥拉村长看来,他不过是明人巨商的一个属下,这次明显是来探路的,探寻一条商路而已。
但一场简短的交锋后,他的看法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个年轻的军官,他必须趁此机会交好,那么买火/枪的事完全可以谈成的,不外是金币多少的问题。
早先对明人乃至明朝国度,很有些不屑的奥拉村长,现在才知道,明朝国度的先进程度,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远远不是他们罗马帝国可以匹敌的,还好自己也没有南下的野心。
丝棉大衣、香水,镜子,还还有他熟悉的丝绸茶叶瓷器,不能代表什么,但西门百户军士手里的火/枪,怀表,那没有领教过的手铳,还有军士身后背着的那些皮囊里的铁疙瘩,让他甚为忌惮。
“一定要交好这个军官,或许将来会成为有用的盟友,”打定了主意的奥拉村长,相当果断,不惜掏出两千金币,来购买这种击发速度快,射程超过了火绳枪的火器。
当然,他嘴里的两千金币,也只是让萧夜挪了挪屁股,稳稳地坐在了青石台阶上,奥拉村长的诚意,并未打动这个明军军官。
天下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心,只有没到位的价钱,秉持着祖先光荣理念的奥拉村长,自然明白这个军官的心思,遂再次加价,“三,四千,四千金币,不过是买十杆火/枪,这个价钱我们都能打制四百支火/枪了,”
听着奥拉村长急切的涨价,萧夜脑袋里嗡嗡乱响,嘴巴张了两次,都被这个老头的提价给挡住了。
四千金币,合金锭也有四千多两,虽然杂质不少,但兑换明朝金锭也能换三千多两,眼皮子乱跳的萧夜,第一次觉得,似乎军器生意,比其他的生意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