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们进卧室,我有话要说。”他说。
“嗯。”有他在,我感觉我的大脑就会停止转动,不愿去思考,就像小孩子在父母面前,可以撒娇可以依赖。
他爸爸上前推着他,推进我们俩卧室,他让我关了门。
“老婆,来抱抱。”我上前,他抱着我的大肚子,说:“抱着你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的话语突然让我心里很难过,眼睛一酸,瞬间就红了眼眶。
“老婆,我站不起来了。”他脸埋在我肚子上无力的说。
“站不起来?是…是…?”我竟问不出来,他无力的情绪,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沧桑,扎着我的心,又尖又刺,扎的深疼的真切。
我抱着他的头,忍着眼里的泪,怕他难过,怕他自卑,怕他接受不了我们任何人微妙的情绪。
我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眼睛,当摸到眼角的湿润,我感觉我浑身都在颤抖,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因为腿才会迟迟不肯回来?怕我看见他这样?他到底一个人承受着什么?经历了什么?
他进门看见我,眼睛就没有移开过我,把眼神里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自己却一个人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我真的好后悔,对他说那些话,逼他回来,逼他回来面对。
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他还是那个快乐的李冬,做着自己的生意,报复着他觉得应该报复的女人们,那样的他虽没有爱,但却活的肆意妄为,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我咬着唇,忍着想捶打自己。
我不敢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想把我能给予的所有温暖和爱给他,让他如以前的我一样,被爱和温暖感化。
“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不是有我嘛,我可以做你的双腿,陪你散步陪你想做的任何事。”我故作轻松,轻轻抚摸着他消瘦的脸。
“你会嫌弃我吗?”他声音很低,如果不仔细都听不清,他是多害怕以现在的自己面对我,才会这样小心翼翼。
“我都害怕你嫌弃我现在臃肿的样子呢,你有没有嫌弃啊?我还今日特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你看看我还化了眼线,是不是还是化的像你说的像条蛆?”我坐在床上,实现平行,把脸凑过去给他看。
他摸着我的脸,他手心冰凉,以前他的手心什么时候都是热的,很暖很暖,我的心又往下沉了,还好多年练就了可以很好隐藏情绪的本领,现在又派上了用场,我把所有不安和困惑都压制在内心,给他看到的全是我的快乐。
“化的比以前好看多了,不像蛆像曲谱里的音符,等着谁来弹奏。”他没有放开我的脸,我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感受着他的真实,让他感受我的温度。
有种互相取暖的感觉。
我闭着眼把眼里的情绪压了压,压到最深处,怕他发现,也许他早就发现了,他那么了解我,我的敏感他的细心,不过是都在为着对方,不想把脆弱无助不好的一面显露出来,怕对方担心。
这才是真正的爱,就算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却还要给自己最爱的人最美好的微笑,春风如沐后的清新,晚霞烧红眼里的炙热,爱的那么心疼。
“老公,你是我所有的全部,有你我才会拥有全世界,我的音符,只能有你来弹奏,以后我来曲谱,你来弹奏,好不好?”我亲吻了他冰凉的手心,深情地说。
他嘴角扬着,可眼里强忍着热气,弄红了双眼,也让我揪心的疼。
他重重的点头,就像一锤一锤敲疼我的心,生生的疼,生生的忍着。
我咬着嘴唇,轻轻靠在他怀里,他抱紧了我,但是护着我的肚子。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像夜色里悄然出现的水珠,没人知道没人关注,太阳升起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而现在我觉得自己像是太阳,被人关注被人需要。
我需要他,现在的他更需要我,我吻住了他的唇,有点冰凉软软的唇,他急切的回应着我。
好久都没有感受到彼此的温度,此时恨不得把缺失的温度全部弥补回来。
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愿意了,肚子突然绞痛起来,羊水流湿了裤子。
“啊…好疼……”我捂着肚子痛苦的喊道。
他惊慌失措,那种无力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他站不起来,帮不了我。
门外的家人全都涌了进来,我额头满是汗珠,女儿时剖腹产,所以我没有经历过生产时的疼痛,真的太疼了,我怕疼。
他一路上一直牵着我的手,给我擦汗给我鼓励,我真的很疼,但也心疼他刚才无力痛苦的反应。
“老公,孩子千万不要像我,一定要像你。”我忍着疼,喘着气微笑着对他说。
“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是不是很疼?疼就喊出来,别咬着嘴唇。”
“疼……”在他面前我真的很脆弱,我抓着他的手,都抓出了印子。
到医院的路感觉好漫长,进了提前安排好的房间,给我打了催产针,可是连两指都未开,我还得忍耐着疼,一阵一阵抽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