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一脚趟进水里,连筒靴都没来得及脱,完全不顾形象,紧追着那人,从江陵的东郊射箭场上回来,瑞王就没有忘记过那张脸,这辈子从来都是他耍别人,这是头一回也是仅此一回,让他着了人套,他寻了那张脸寻了几个月,就差将江陵挖地三尺,都没能将那个人揪出来,今夜却在他的府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个人那张脸,就泡在他的浴池里。
瑞王多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智商。
瑞王的脚步已经够快了,然转过假山后,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还有踪影。
大半夜的王府的灯火突然燃了个通明,“给本王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出来。”宁庭安和小三子听到动静赶过来,就见瑞王负手满脸怒容,在那池子边上脚步打着转。
“发生了何事?”宁庭安拉了一个守夜的人过来,悄悄问了一声,那人说,“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今夜竟然偷偷去了王爷后院的池子泡澡,被王爷当场撞上.......”宁庭安一愣,问了句,“唐大人呢?不是他在伺候王爷吗?”那守夜的人说,“属下不知,今夜没有见过唐大人。”
宁庭安突地松了一口气,“行了,下去吧。”
宁庭安过去,瑞王的怒意正浓,见到宁庭安,瑞王便冷笑了一声说道,“本王居然被人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本王就不信了,你去将府上所有的女人都给本王带过来。”
宁庭安便知道了,今夜那位王爷看到了那位姑娘,那位如迷一样,折磨了瑞王几个月的姑娘。
宁庭安转身同小三子出去,到了外头却是同他分了路,让小三子去去倒座房那头叫人,自己则是去了瑞王的住处,宁庭安的脚步放的很慢,到了门前也没急着去敲门,等过了一刻左右,见小三子那头传出来了动静,才伸手去敲了门。
“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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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上下所有的女人,婆子丫鬟都被叫到了跟前,瑞王亲自去认,“抬起头来。”
底下一堆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煮饭的扫地的,屋子伺候主子的丫鬟,都到齐了,瑞王挨个挨个地认过去,也花费了不少时辰。
当瑞王的脚步停留在最后一位婆子脸上时,那面上的怒意又重新燃了起来,正要发火,唐公子便从人群中穿了过来,立在瑞王的身后,唤了一声,“王,王爷。”瑞王回头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心头的气被他这番一岔,闪了火候,冷冷地对府兵说道,“继续搜。”
唐公子疑惑地看了一下周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紧跟在他身后,“属下该死,属下见王爷睡着了才......”瑞王这会子心烦不想听他唠叨,“闭嘴。”
小三子见他被斥责,走在后头一把拽住他胳膊说道,“王爷正在气头上,别惹王爷,今夜你是怎么伺候王爷的,王爷出来了山泉池子你都不知道?”唐荣面色带着愧疚,低着头说道,“都怨我醉了酒。”小三子叹了一声又说道,“你小心些就好。”今日王爷拉着唐大人喝酒,他都在场,就那个量说下去,不醉才怪,小三子跟着唐荣走了一段,突地嗅了嗅,疑惑地问唐荣,“你这身上怎么没有酒味儿,反倒有股花香。”唐荣心头“咯噔”一跳,敷衍地答道“睡前我擦了身子。”
两人这一说话,已经落后了瑞王一大截。
前头瑞王的脚步突地停了下来,两人赶紧跟上,瑞王回头说道,“你们也去找。”
所有王府的人都在寻,然天色都亮出个鱼肚了,王府如同瑞王所说,挖地三尺,也没见到那个人,瑞王坐在软塌上沉默着不说话,宁庭安,小三子,唐荣都陪着他站在那儿。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番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唐荣突地开了口。瑞王回头盯着她,“说!”
“属下之前倒是也听过这种事,一个人在极度疲劳或是神志不清时,便容易出现幻觉,往往见到的那个人,或是见到的那样东西,皆是他心头最为执著的心结,虽看得很真切,但并非是真的,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沙漠里的幻影,当一个人穿过沙漠,口渴喝不到水时,便会见到一片绿洲,一湖的水,或是走不过去绝望时,就会看到一座城,然等那人走过去,却仍旧是一片沙漠,所有他看到的,不过都是幻觉罢了。”
唐荣说完,四周更是安静,宁庭安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过去,唇角一抹隐隐地笑,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初时瑞王让府上的人寻人时,并没有人怀疑,可这番一寻下来,没见到人影,个个心头本就疑惑,此时又听了唐荣的这番言辞,便都开始生了怀疑,毕竟今夜见到那位姑娘的人,就只有瑞王一人。
最先赶过来的守夜人,也是只看到了瑞王自己一脚踩进了池子里,池子里荡起了一圈波纹,除了瑞王一人,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王爷说不定真的是幻觉。
瑞王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抬起头一双黑眸直直地落在他脸上,“你是说,本王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