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哈哈笑了,“我在城里就听得大伙议论诗会,还说难得看见读书人做诗文,都要出来春游,顺便看热闹,我就做主多买了些猪肉,还有一包粗茶。”
瑞雪赞道,“高大哥真是虑事周全,这么多人,除了吃,还要喝茶,咱们倒是要多煮些茶晾着,谁渴了就送一碗,也结个善缘。”
高福全被夸得挠挠脑袋,搬了东西进了铺子。
瑞雪再次看了两眼各处涌来的人群,心里对于今日豆腐的宣传计划,充满了信心。
铺子旁边新搭好的两眼土灶都烧起了火,一只里扔了七八根大骨头和调料,咕嘟嘟炖了起来,一只里则烧了满满的水,每次烧的沸腾半刻之后就舀出来倒进旁边的木桶里,桶里放了一把粗茶,被沸水泡开了,伸展开了卷曲的身子,放出了淡淡的清香味儿。
大壮、黑子和吴煜三人接了这烧火的差事,忙得不亦乐乎,不时跑进屋里问两句,倒好似他们做的事万般重要一样,惹得张嫂子和翠娘都是好笑。
巳时中,张大河带着栓子和石头,从山上下来,把茶具、茶壶和昨日准备好的几样点心都取走了。
诗会定在午时初开场,文人们都是极守礼的提前了半个时辰到来,赵丰年前些日子出入各个诗会和风月之所,倒是与他们混了个脸熟儿,陆陆续续迎了他们坐到摆放在树荫里桌案后,栓子立刻上前倒了茶水,点心也早早摆放。
文人都好颜面,原本还以为在野外,享受野趣,却也不会有太周到的照料,没曾想到此一看,有好风景看着,有好茶好点心吃着,最重要的是,四周远近还有众多百姓们,满眼都是艳羡看着他们,不时就有人告诫儿子的话传进耳里,“儿啊,你看那些秀才老爷们,多有才学的模样,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啊。”
这所见所闻的一切,都让众书生秀才们把胸脯挺得高高,虽极力做出一副谦虚模样,但是眼角眉梢的得意还是出卖了他们的真心。
赵丰年心下厌烦,他虽自由喜爱读书,但最厌烦的也是读书人的清高虚伪的嘴脸,原本在彤城时,他除了与几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偶尔聚在一处,喝喝酒,做两首诗词解闷儿,从不曾去过所谓的诗会,没想到世事难料,他居然还有出头办诗会的时候。
最后一批上山书生是有名的几个风流子,果然身旁都带了个打扮娇美的女子,虽说春日渐暖,但是女子们却早早穿上了夏日的纱裙,显见不是什么好地方出来的。周围众人面色各异,窃窃私语,百姓们不懂才子风流,嘴上都是低低叱上一句有伤风化,但眼珠儿却总是离不了那一处。
这时码头外远远停了辆楠木马车,车上一白衣,一红衣两位容颜气质出众的男子,正相对而坐,低声交谈,正是楚歌欢和白展鹏两人。
楚歌欢用扇子挑起窗帘,看向远处的山坡,笑道,“今日可真热闹啊,这凌风城里的百姓没来一半,也快有三成了吧,白兄,你真不同我一起上去凑凑热闹?”
白展鹏摇头,“你自己上去吧,我绕去后面,也能看得到。”
楚歌欢挑挑眉梢,也不勉强,“左右是你的好友,见不见你说了算,我就不多插言了。待诗会散了,我们就在这里汇合吧。”
“好。”白展鹏应了,开了车门跳下去,三转两转消失在路旁的树林里。
马车随即往前走动,路过铺子门前,随风飘进车厢里的香味,惹得楚歌欢鼻子翕动两下,忍不住笑道,“今日倒是不会白走一趟,起码这吃食应该不错。”
很快马车到了山坡下,他挥退了车夫,就摇着扇子上了山。
楚家二少在灵风城里,无论是忤逆判家,还是风流不羁,都是赫赫有名,识得他的人自然不少。
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低声惊呼议论起来,“楚二少怎么来了?”
“对啊,他不是从不参加这样的诗会吗?”
“上次还扬言诗文是小道,把张训导气得直骂他,竖子不可教。”
赵丰年正同几个书生闲话,突然听得场中喧闹,疑惑之下回过身去看,就见一个年轻公子,衣着华贵,相貌少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偏于美艳邪魅,手中摇着描金扇子,在众人的注目下施施然走进了场地,仿似这诗会开在他家庭院一般,极悠闲自在的模样。
赵丰年旁边一个秀才,看得他脸上有疑惑,就主动说道,“这是城里楚家二公子,生性风流不羁,最是不喜读书做诗文,不知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丰年道了谢,慢步迎上前去,来者是客,只要这人没有恶意,凑个热闹,他自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