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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野丫头?”听得女方身份,不只吴湘云不信,就是吴夫人都道,“老爷怕是听错了吧,赵家怎么说也算咱们武国第一大商贾了,嫡长子居然娶个农家野丫头,这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姓赵的说他当时头上受伤,忘却前事,养伤无人照料,就在村中娶妻,上月刚刚得了一对儿龙凤胎。”
吴湘云怔愣半晌,突然摔了手里的茶杯,恼恨哭泣道,“我不信,我不信!丰年哥哥怎么可能娶个野丫头!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等过几日他气消了,就…”
“闭嘴!”吴老爷本来就惹了一肚子气,见得女儿发脾气,更是恼怒,“你还嫌折腾得不够吗,若不是你哭闹逼着我上门探口风,也不至于连我这张老脸都赔进去了,如今姓赵的已是成亲生子,你还要如何?先想想找个什么借口,把婚期延后吧!那姓赵的口口声声要你如期嫁给赵德那败家子呢!”
他说完,一甩袖子,又瞪向自家夫人,叱责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吴夫人也是脸色不好,想要反驳又不敢开口,见得他大步往外门外走,仿似要扔下她们娘俩不管,立时追上去喊道,“老爷,老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咱们可就云儿一个女儿啊…”
“我能去哪里,写信去武都,请大哥拿个主意!”吴老爷饱含无奈的声音随着夜风,远远传来,也让吴夫人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瞧得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她只觉得头上抽疼更甚,哄劝道,“云儿啊,事到如今,你想把婚约再改回来怕是不行了,就算当真改了婚约,以咱们的家世,你就算嫁他做平妻都要让外人笑话,更别说那正妻还是个农家野丫头,我们吴家丢不起这个脸啊。”
“我不相信,”吴湘云用力摇头,晃得鬓发上的赤金步摇都要掉了下来,“我不相信丰年哥哥成亲生子,我明日就去见他,我一定要听他亲口说。他当初待我那般好,怎么就娶了别人?”
“糊涂!”吴夫人用力拉着女儿的手,低声叱骂道,“礼法上讲,你如今是他的弟妹,如何去指责他另娶?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你的名节就彻底完了。”
吴湘云哪里肯听,还要再说话,吴夫人却已经打定主意,拉了女儿直接回了她的闺阁,嘱咐再三,要她不可鲁莽行事,然后狠心不理女儿的泪眼,转身出门。
挥手招了丫鬟婆子们上前,厉声吩咐道,“这几日看好你们小姐,不准她出屋门,若是你们连这点儿差事都做不好,就不必留在府里浪费吃食了,南边儿盐场正好少人手!”
一众丫鬟婆子们齐齐打了个寒噤,一迭声的应下。那盐场就是阎罗殿啊,被小姐打死也比送去那里要好百倍,所以,绝对不能让小姐出去…
吴湘云在屋子里听得母亲这般吩咐,哭得更是厉害,想着以后若是真嫁了那好色无能的赵德,怕是这一辈子就完了,别说荣华富贵,众人艳羡,就是衣食无忧都是奢望。
再想想那些酒楼、银楼、绸缎铺子,还有那般惊才绝艳,丰神俊朗的男子,她心仪多年的夫主,都被一个农家野丫头夺去,她心里更是恼怒,手下拼命摔打着绣枕,暗暗发狠,不,她不甘心…
瑞雪一行的旅程,有了高家兄妹的加入,比之往日要热闹许多,但这热闹里又掺杂了些微的怪异,赵家几个丫鬟对九儿一反先前的厌恶,变得极是亲近,在野外做饭食、露宿,或者进城住客栈,都喜欢拉着她一起睡,一起闲话儿,当然那话题绝对离不了九儿心仪的男子,事无巨细,都要问个清楚。
九儿家中长辈兄长都是尚武之人,多是豪爽之辈,所以自小耳闻目染之下,也没有什么心机,先前说起心仪男子,还有些脸红,后来被问得多了,就滔滔不绝说起来,甚至连她私留了那人的一只荷包都说了出来。
当然最后这些事,都传到了瑞雪耳朵里,她却吩咐几个丫鬟莫要再提及此事,剑舞和琴心两个心思玲珑,立时就猜得主子的用意,拉了三个尚且有些懵懂疑惑的小丫头应下不提。
这一日正午,一行人终是到了彤城之外十几里处,手搭凉棚远望,都已能隐隐瞧见那高耸的青石城墙在日光下,幽幽闪烁着青碧光泽,众人都是一脸欢欣,长途跋涉,还有什么比到达目的地更让人欣喜。
瑞雪掀了窗帘怔愣看着那城墙,心中突然有些胆怯,不知是害怕那些担忧之事成真,还是害怕那些未知的人事纷乱。心思百转之下,就敲了敲前门,唤了木三,说道,“木三弟,日头还高,不忙着进城,不如找处风景好的地方歇歇脚儿,垫垫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