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苍老【九】

是你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我只好把话题岔开。

    “有件事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怕我跟你说了你要生气的。”

    “怕我生气那就别说了，你知道我生气很怕人的。”我半玩笑半认真。惠子愿说就说，不愿说我也不打听。

    “可是我不说我难受。”

    “那就说吧，反正现在你也没跟我在一起，我生气也拿你没办法，想捏你脸也捏不到了。”

    “我妈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这是好事，又多个人心疼你了。”我没想到惠子母亲会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在我眼里，惠子还是个小女孩。

    “好个屁，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和我一起上班天天烦我我都烦死了，我才不要他来疼我呢。”

    “你不要他疼你那你要谁疼啊，有男朋友疼都不要，傻。”

    “我要你疼我。”

    “别闹了，你现在在上海呢，你要我怎么疼你啊，我飞过去啊，有人疼你是好事，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吗？长大了要懂事，别老是让妈妈操心，妈妈给你介绍男朋友也是想要多个人关心你。”

    “不喜欢你了，不想理你了，你都不心疼我了。”

    “你要是真的觉得我这是不心疼你了那你就别理好了，好好上班，听妈妈的话。也不要跟我说这些，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很认真。

    “我就知道你会生气的，可是我不跟你说我真的难受，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你不知道吗？”

    看完惠子的信息沉默我了，我不是在生气，惠子以为我是生气也能理解，而是惠子的这些想你，我也是相信的，这几个月来，我是以为惠子把我忘记了的。

    “阿墨，你出来一下。”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听到网吧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顺眼看去，忆柔老板娘站在那里。

    我只好放下和惠子的聊天走了出去，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和忆柔的关系已经两清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上网都不去我那里了。”我出来后老板娘走到了小巷子的拐口处才和我说话。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边上网的，大概是她经过的时候看到我了。

    “我没有生气，那天确实把你门面关了，那天心情有点差，所以没有好好跟你道歉，对不起。”

    “好了，你的事小雪都跟我解释了，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有小雪和惠子这些情面在不是吗？”

    我这是听出来老板娘是拉下面子跟我道歉来的。凭心说，我很清楚自己呆在忆柔给老板娘带来多少效益。

    “好了我知道了，等小雪上班我再去玩，惠子还在上网我和她聊会天，她在等我。”既然老板娘没有什么事我只好先这样应付着，那头惠子肯定是等我信息的。

    回到坐位上惠子已经给我发了无数条信息。都是一些哭的表情和要我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刚才你姨找我有事。”我给她回信息说。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不会让我伤心的。”惠子看到我回了她的信息一下笑了起来。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要我来上网你是要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吗？”我不太愿意承认惠子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想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这边有男朋友了，我只是说我妈给我介绍男朋友，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他，我今天是想你了来的，我想知道你还心不心疼我，看你会不会生气，其实我早就跟他说我不喜欢他了，我也跟我妈说了她要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就离家出走。”

    “然后继续做卖火柴的小女孩？”

    “不卖火柴了，把我自己卖出去。”

    “多少钱？”

    “够还我欠你的那些就行。”

    “你不欠我的。”

    “那就是你欠我的。”

    “你还是那么调皮。”

    “嘻嘻，我现在听话多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要不回去要挨骂了。”惠子。

    “在那边好好的听妈妈的话。”

    “嗯，这边上网很不方便，有什么事给我留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记得要等我回去嫁给你，我想你。”

    “在那边好好工作，别老想着回来。”我回，可那边惠子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惠子给我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她在那边过的很好。女孩子，在妈妈身边总是要开心一些。

    一个是她依然惦记着我，要是她真有男朋友了我会为她高兴的。我也开始后悔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太惯着她什么都由着她。

    我依然不相信惠子会回来。她这才出去四五个月。

    从那以后，我只看到惠子的QQ头像一直是灰色的［紫色风铃］

    某天，我下班后回到出租屋里。一向从来都不愿意多跟朋友们谈起自己家事的杨卓跟我说明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他想回家给他母亲烧柱香，而他身上没钱，问我有没有钱借他些。

    我是这两天才发的工资，所以小杨那样说我就拿出五百块钱给了他，然后杨卓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不是回去两天就回来了吗？你收拾那么多东西干嘛？”我看小杨几乎把自己能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了有点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的带那么多东西又不是女孩子，小杨家就在另外一个县城，一去一回有两天就够了。

    “也是。”小杨听完我的话放弃收拾。然后问我和不和他一起去玩两天，我想着自己明天还要上班没有答应。

    “我看你不是看书就是上网，看你最近心情也不好，还是和我出去散散心吧，我们那边也好玩的。”小杨说。

    我想了一下答应了，也就两天的时间，工作的事我打个电话让同事们给我带两个班就好了。反正上班也没有什么是做，无论是补班还是补现金都行。

    杨卓还说如果我和他去的话我们能够早点到家，因为他家离县城很远，我如果不去，他今天晚上只能在县城住一个晚上，我要去了那他们就能赶走夜路今天晚上信他舅舅家里，明天早上他就能到家了。

    听小杨那么一说我没有多想，两个就那样匆匆赶往车站，什么也没有拿，只拿了一个充电器，小杨也一样。

    上车后我问他怎么突然就想起要回家了，之前小杨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小杨说他母亲在死前给他留了些钱，他出来的时候放在他母亲灵位下面了，最近手头实在太紧了所以只有回家去拿出来，到时候他也能把我的钱还上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杨卓的手机也不见了。杨卓说放在当铺里的，所以他急着要回去。杨卓还拿我当铺的单子给我看。

    我知道他在小莉那边输了不少钱，但是没有想到他把自己手机都给当了。

    到了泸溪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两个人在县城里吃了饭买了两包烟后坐渡船到了山脚下就开始他们的山路之行，他们先要爬过这座大山后才能继续向前，而且这完全就是石梯路，只能借着河对面县城里的灯光往山上走。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怕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走过山路了，这让我有不少的新鲜感，更何况我身边是个男孩而不是像夏天时和惠子一样。

    爬到了山顶两个人坐下来抽了支烟后继续往前走，小杨的意思是要在晚上十二点之前赶到他舅舅家里。

    这里的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古栈道，两边都长满了比人不还高的野草，而且已经没有任何城市的感觉，他们只能靠着月亮的光照着他们前方和路。

    时不时的还能听见树枝头猫头鹰的叫声和被他们惊扰到的那些小动物逃窜时在草里发出的声音，还好我的胆子够大。

    因为我相信这个地方不可能会有什么大型的能够伤害到我们的野生动物。倒是小杨有些害怕，要我给他壮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步行穿过那座大山的时候终于可以看到远处的灯光。我知道那些都是一些小村落。

    这时小杨的神经也没有像刚才那么紧张了，我问他我们还要走多久，小杨看了下时间说应该能在十二点之前到。

    像小杨说的那样差不多晚上十二点才到他舅舅家里，路上我们惟一见到的就是经过一个林场时有人不断地拿着手电照着他们走远。我心里很清楚那些人不是好心给我们照路的，只是把我们当小偷了。

    到了小杨舅舅家里时他们家竟然还没有睡觉，只是门是关着的，里面一直有人说话的声音，看上去人还不少，但是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

    小杨去敲门说明身份后里面才开门。小杨舅舅见到他们两个人很意外，小杨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过他舅舅家的门了，而且现在还是那么晚才来。

    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小杨舅舅还是叫他舅妈给我们两人弄吃的。

    屋里的景象是有一桌人在打牌，杨卓舅舅在安排好后也重新加入了进去。看到桌子上的钱知道他们是赌博的。要不是打牌他们也不可能那么晚都还没睡。

    小杨也过去凑了一下，不过他舅舅没有让他和他们一起玩，我一句也没有听懂他们说的什么，但还好有小杨在我并不担心。

    一直伺候着我们两个把饭吃了给我们铺好床小杨的舅妈才去睡，屋里又剩下一堆男人。

    小杨没有马上就睡，而是加入了他们炸金花的行例。我看了一下也没有看懂，但是看小杨的兴致很高，只好跟小杨说我要睡了，走了一个晚上挺累的。

    我躺下后没有多久就睡着了，直到小杨把我叫醒。

    我以为是他们散场了小杨来睡觉的，可是小杨把我叫醒只是要跟我拿钱，因为他自己的已经输光了。

    我告诉他我的钱是要留着回垣城去的，可小杨还是坚信他明天回到自己家了就有钱了，把存折拿到泸溪县城就能拿到钱没有办法我只好把自己的钱也给了他，然后自己继续睡觉。

    第二天两个人是被小杨舅舅叫醒的，已经给他们做好了早餐。

    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是觉得小杨舅舅对小杨的态度和脸色也不怎么好，自然对我也不会太好，吃了饭两个人继续赶路，我也不在乎他舅舅是怎么看我的，反正以后是不可能有交情的，我看杨卓的脸色大概也是这种想法。

    出门后我问小杨昨天晚上他有没有把本钱赶回来，小杨拿出来一张十块钱说他已经输光了，这十块钱还是昨天晚上输光了找他舅舅要的。

    我有些生气，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然后希望小杨拿到钱才有钱还我的。

    今天小杨的态度好像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再也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积极，走路也没有那么快了。

    我知道他们乡下是挺穷的，但是没有想到这里比自己家乡还穷，就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小杨说他们这边的人基本上去县城都是走的水路，昨天晚上他们到的太晚所以没有船了只能走山路，回去的时候应该就不用走山路了。

    直到下午三点两个人才走进一个村庄。

    最后走到一间很破旧的房院里时两个人停了下来，小杨说这就是他家了。

    院里长满了杂草，一看就知道很久已经没有人住过了。大门用一个老式的锁锁着，就连锁都已经生锈了。最后小杨还是用石头砸开的。

    推开门进去后屋里的景象比我想的更差，就连一个家具都没有，地上也是满满有灰尘，就连他们踩在上面都能留下脚印，还有就是到处都是蜘蛛网，加上正堂上的那个灵台和贡具，显的有点阴深。怎么看怎么像〔封门村〕里的那些房子。还好我是一个无神论者。而灵位上的人大概就是小杨母亲的灵位了。

    两个人还是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卫生，小杨说今天他们不回泸溪县城了，明天早早再走。

    我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能听他的，就算我现在想走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这是真正的大山里的村庄，而且小杨说要住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不对，回家了，再什么样子也是自己的家。怎么说也要住一个晚上没有过份。

    打扫差不多打时候小杨要我在家里等他，他出去弄点东西来。我只是要他把烟留下，我是没有心思和他再跑了，我饿的不行也累的不行。

    我边蹲在院子里抽烟边想昨天晚上的事，如果我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我是不会和小杨一起回来的。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就算小杨现在跟我说要怎么走我现在身上也没有一分钱了。

    还好的是小杨并没有跟我闹什么情绪，我也不好意思闹。抽完一支烟只好给公司打电话说这两天请假，我已经不可能回去上班了。

    过了一阵小杨回来了带的有米有油有青菜，还有几支蜡烛。看来这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餐了。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自然是没有电的，这些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小杨一边打扫厨房里的卫生一边说这些是他从他伯伯家里弄来的。

    区间有个中年男子来了一趟没有多久又走了。

    一直忙到太阳下山两个人才有口饭吃，吃了饭小杨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张被子铺在床上，虽然被子已经很久都没有晒霉味很重，但是他们也只能将就着睡一个晚上。

    明天就好了，我还是这样安慰自己。

    小杨点上蜡烛后又去翻出一些纸钱和香然后向正堂走去，我坐在床上没有去管他，坐在那里抽烟，烟也是刚才小杨带回来的，已经换成了最便宜的两块钱一包那种。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别人面前风风光光的，没有人的时候就随便了。

    “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你不要生气，我妈灵位后面的存折不见了，应该是我爸拿走了，我伯伯说他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应该是他上香或者打扫卫生的时候拿走的。”回到房里，小杨点了支烟后也坐到床上拉着个脸跟我说。

    我当时就有点想揍他的意思，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受骗了。可我还是压住了自己的怒火，我知道现在不能发脾气，我要是发脾气了可能出都出不去这个村子，我跟本就不知道路走出去。

    还好我是个男人，要不然我肯定会有一种像电视里女人被被拐进穷山村卖的感觉。要是在垣城，小杨的牙已经掉了两颗了。

    “那明天我们怎么办？”我也只能镇定的问。

    “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小杨跟我要手机。

    小杨拿过手机后把我的手机卡拔了然后装上他自己的走了出去。小杨的电话说了很久，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但语气不是很好，像是在吵架。

    我想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小杨要骗我也没有必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相信小杨自己也是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来的。

    挂了电话后小杨又把自己的卡拿出来把手机还给我。

    “他说他上次回来的时候打扫卫生看到的，现在在他手里，他要我去怀化找他，他现在在怀化工地。”小杨还是主动跟我汇报了情况。

    “你他妈的老子说了要你别打了别打了你非要打，现在怎么去，老子一分钱都没有了要回吉市都回不了你怎么去怀化？”

    我想到他昨天晚上打牌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把我扯了进去，再也没有办法压住自己的怒火了。

    “对不起，我来想办法吧，虽然我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但是怎么说这里也是我老家，睡吧，明天再说。”小杨没敢跟我生气，一直都不敢。

    我也不再说话，虽然很累，但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因为事情不在我自己的撑控之内了。

    身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的村里，而且身上没有一分钱，就连要怎么走出去都不知道，虽然自己还有台手机，可是现在连一个充电的地方都没有。

    就算他能把电话打到家里，家里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那天晚上小杨跟我说了小杨自己的身世。

    小杨说他就出去在现在我们住的这间房子里，因为家里穷，父亲就出去挣钱，几年后他父亲学会了不锈钢工艺在外面的地产商那里做不锈钢防盗窗为生。

    他十六岁的哥哥也让他父亲一起带了出去，家里就留下了较小的他和他母亲。

    他父亲也挣了一些钱，自然也在外面有了女人，他母亲知道后想不开就喝农药了结束了她自己的一生。

    他母亲在死前给他留了一些钱让他读书或者将来娶媳妇用的，那是她母亲给他留下来的遗产，也是他现在要找的这笔钱，他母亲死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母亲把东西都留给了他。

    他也一直没有告诉他的父亲，他觉得自己母亲就是他父亲害死的。

    后来他父亲也把他带跟他父亲一起去工地做事，在他出去之前就把母亲给他留下来的存折放到了他母亲的灵位后面。也是想着将来自己长大了完成他母亲的遗愿。

    他只和他父亲在他父亲的工在上呆了一年就自己跑去垣城某生了。因为他很不喜欢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后妈。

    后来他就认识了海英，小莉小雪他们还有我。

    听上去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

    第三天我的想法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我熟悉的垣城。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杨说既然他都回来了那他还是想要去他母亲坟墓给她修下坟，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去的。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敢生气，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到了泸溪县城我就不怕了，所以我现在要忍。

    小杨在他母亲坟前忙了一天，我没有去帮忙，只是一个人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抽烟。回来的路上小杨还从别人家菜地里顺了点菜。

    我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小杨说明天回泸溪，泸溪他还有同学，到了泸溪就有办法了。我听完他的话问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到了泸溪我自己也能有办法。至少我知道了回家的路，钱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

    第四天吃了早餐后两个人沿路返回泸溪县城，我问他为什么没走水路还要走山路小杨说没有钱，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脸去找他伯伯要钱，说我们两个年青人连路费都没有让人笑话，怎么说他也在外面打工三四年了。

    我也不想太去在乎这些了，走就走吧，只要能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好，到了泸溪小杨只要能借到一百块钱我们就能回到垣城。只要到了垣城我就什么不担心了。

    钱没了就没了我也不多想，想想小杨其实也挺可怜的，所以他的现在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

    今天我们两个再也没有去小杨舅舅家里蹭饭吃再赶路，路确实很长，我都走的有点饿了。还好我自己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便开始边走边看路边的树上有没有野果子吃。

    很快我就看到了有吃的了，而且是那种小时候自己很喜欢吃的那种，只是长大了就很少上山去找这种野果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让我很是高兴。

    小杨没有吃过先是不敢吃，但是看到我吃了也是饿的不行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起吃了起来，还好量有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