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澈递上合同的时候,孙涛笑的几乎找不见眼睛,翻到最后看见那张辞职报告的时候,孙涛脸上的笑意缓缓沉了下来,语气有疑惑有不解,“怎么回事?”
以澈漫不经心的笑,“喏,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孙涛坐在旋转椅上往后靠,双手环胸,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却莫名的透着敏锐的精光,“不会是另谋高就了吧?难道是江总?”
以澈的脸蛋依然挂着不在意的浅笑,语气也是淡淡的,莫名的生出一股漠然,“我只关心我的工资和分成。”
“放心,你的一分不会少。我很念旧情的。”
“好,”以澈清净的五官只是浅浅淡淡的笑,像是清晨滴着露珠的白色玫瑰静静的盛开,“这两年,多谢孙总照顾。”简单没有平仄的语气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谢意。
“好说。”孙涛拿起搁在桌子上的钢笔在辞职报告上签下了名字,“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以澈去了郊外相对僻静的私人医院,不是最贵最好的,却是风景宜人环境安静适合修养的一家。
“廖医生,我妈妈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吗?”以澈一句话说的很缓很慢,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心底的恐慌和不安。
廖医生看着眼前温温静静却处处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冷然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几乎不忍开口,“还没有,病人手术错过了最佳时机,而且脑组织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虽然手术时我们已经尽力修复,尽量将风险减到最低,可是如今你妈妈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也许…”廖医生顿了顿,看着以澈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也许,以后都不会醒来也不是不可能。”
以澈搁在桌上的手臂忍不住撑了起来,纤手探到额头上,眼角到太阳穴整个脑袋都嘣嘣的发疼,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蛋,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一种揪心的感觉蔓延在压抑的空气里。
以后都不会醒来了吗?
廖医生看着以澈的模样似是有些不忍,出声安慰道,“苏小姐,有时间的话不如多陪你妈妈说说话,或许她知道你这么辛苦会早日醒过来呢。”
“好,我知道了。”最近的时间应该会很多吧。以澈抬起头,眉眼之间落下来的疲倦很明显,“那我先出去了。”
带上那扇深色的房门,以澈迈了一步过去靠在墙边,明亮的白色墙体刺的眼睛发疼,呛人的消毒水的气味一度让她绝望,疲惫的将身体大部分重量依托在墙上,半垂着脑袋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大约四五分钟的时间,以澈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曾动过,良久,才迈开步子去了病房。
推开米白色的房门,落入眼处的是一个女人在帮妈妈擦洗身子的场景,不是护工,以澈忍不住微微诧异,这两年除了茉莉,没有人来过这里。
“以澈…”女人侧首看见立在门边的以澈,轻声开口,眼底有氤氲的雾气和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