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甚至想要开口去问,史书上能留下一笔的重任,陛下你就这么信任我?上来就把它安排给我?
就……不怕我办砸了?
始皇帝道“造纸之材料,无人知晓,需从无到有去试验,繁琐细碎,卿少时曾四处出游,又擅与底层人士打交道,或许能够发现常人不曾注意的事情。此事,非卿莫属。”
尽管刘邦心知肚明这些话至少有三分是御下之道,不是真的除了他别人就做不来了,然而,一个皇帝愿意对他这么个白身说这些话,已足够令人感动。
刘邦扬声道“陛下厚爱,邦不甚感激!”
不就是造纸吗!他接了!改天就找认识的那群兄弟喝酒,问一问他们知不知道有别的能用来记录字迹的有趣玩意!
哦,还有,桦树皮既然能用墨在上边书写,说不定纸张能从上面着手?
桦树生长在上党郡——或许其他地方也有,可惜刘邦不清楚。他只知道桦树在六七月时生长得最为旺盛多汁,是一年之中树皮最容易剥离的时候,一人一天,就能剥掉几十棵树的树皮。
如今正是七月上旬,始皇帝令刘邦带足人手快马加鞭前往上党郡,取桦树皮作纸。而始皇帝的巡查车队则在沛县呆了几天后,开始往西去,历经两个多月,才终于回到咸阳。
扶苏已经望眼欲穿了,“国师,牛怎么样!生了吗!”
青霓“……”
青霓“……嗯。”
扶苏公子松了一口气,“可算是生了,可惜我没能在它生产时陪在它身边。”
青霓“……你可以现在去陪。”
扶苏羞涩一笑“它已经生下牛犊了,我也不需要再继续围着它转了。我现在有一个新的目标。”
青霓“嗯?”
扶苏公子眸中光芒更亮了“有国师在,日后大秦耕牛必然不缺,粮食必然也会越来越多,我看过国师给的生物知识,牲畜除了往生得多培育,还能往身上多肥膘培育,我想去养豕——”
雪貂“等等!你说你想去干什么!”
扶苏一只手放在胸口,仿佛在说什么激动人心的话,看向雪貂“养豕!貂神兽,我想去养豕。”
雪貂“……你怎么会忽然想去养这个?”
“豕常多胎,方便我寻找育种需要的品质。豕个头大,本身肉便多了,如果能养得更肥硕,多过它们需要食用的粮食,于黔首而言,便是值当了。”扶苏信心满满,“我认真想过了,培育鸡鸭鱼实在太少了,豕肥得恰恰好。”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小竹简,用学生看老师批改作业的目光,望向青霓,“国师,这是我根据你传授的知识,拟定好的筹划。”
里面详细写了,他将会如何根据猪崽的初生重、断奶重、生长速度、料肉比做记录,然后挑出其中的优质品种,用来交|配。
扶苏忐忑地问“国师,这样可行吗?”
青霓“……”
雪貂忍不住在脑内对青霓说“乖乖,衣衣,他是认真的啊!我原本以为他说的要学生物育种,是说说而已!”
“我也没想到……”扶苏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该说不愧是历史上那个头铁到一条道走黑的扶苏公子吗?
张良没忍住泼冷水,“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纵然你养出来了,按照礼节规矩,黔首依然不被允许随意食用豕肉。”
扶苏瞧过去,发现是一女子在说话。她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面颊洁净,鬓发乌浓,倒不像官奴婢,反而像是哪家小姐。
扶苏“这位是……”
“见过长公子。”张姬欠了欠身,“妾是娘娘身边的棋童。”
——专门侍棋的女僮仆。
扶苏很好脾气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会去说服阿父,改了这一礼制。”
张良诧异“公子是儒士,竟要改孔夫子遵循的周礼?”
他倒是不在乎这个,但是大部分儒士都很在乎。
“若是‘礼’无法让黔首吃饱,这‘礼’亦无需死守。”扶苏神态认真,眼中闪动着光芒。那是真正为民做事的光芒,是让此刻的张良发自内心移开视线,无法正视的光芒。
扶苏又道“何况,孔夫子尊礼,却并非守死礼之人。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然昔日孔夫子周游列国,遭蒲人拦路,要求他发誓不往卫国去,夫子起完誓,被放走后,他没有半分犹豫便继续往卫国去——被逼发誓,无需守信,便是夫子的变通。”
而豕肥可令黔首吃饱,便无需坚持只许大夫食豕肉,是他扶苏的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