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去时车载银绢,走得慢,回来时没有大物件,甩了车骑马,回程速度就快了。
韩世忠归心似箭。
“红玉的甲胃一造好,她就要启程了,希望我能赶得及送她。”
甲胃可不好做,造了三个月才快要打造好。
梁红玉又去问了一次工匠,工匠之前都是“快了快了”,今日才给了她一个确切答复:“大后天你来拿,穿上试试合不合身,哪里不舒服还得调。”
梁红玉这才心满意足离开匠所,漫步在扬州街头,看似在观赏扬州繁华景致,一颗心早飞到滑州去,向往着与义士们并肩作战,共立功业!
——如今最新消息传来,原来那些义士并非来自黎阳,而是来自滑州。
孩童在街上玩耍,稍大那孩子扯着一个小孩嚷嚷:“我要演义士,你演金人四太子!”
其他孩子蹦蹦跳跳:“那我们呢?”
“你们三个是金兵!你们五个是宋兵!”
大孩子举着一把木剑,呜哇呜哇地喊着:“四太子,我今日必杀你!”
演四太子那孩子立刻抱头求饶:“好汉!别打了,我认输!”
“那你退不退出宋国!”
“我退出!我这就退出!”
“哈哈哈哈,小小四太子,哪里是我们大宋义士的对手!”
大孩子在欢呼,其他小孩子围在他身边“啪啪啪”鼓掌,被木剑拍身上那小孩也在激动地跳,努力往中间挤:“到我了吧!到我当义士了吧!”
大孩子恋恋不舍地把木剑递给小孩:“你小心些,别弄坏了啊。”
梁红玉远远看着,脸上浮现出自己也没察觉的微笑。
很快,我也能去滑州了……
梁红玉又暗暗可惜之前滑州守城时她居然没在,她在等甲胃打造好,而等滑州守城成功消息传到扬州时,已经是那之后两三个月了。
“岳——云——”
街头有老妇人在喊叫,那大孩子当时跳了起来,跑过去,一头扑进老妇人怀里:“婆婆!”
老妇人瞪眼:“怎么不穿鞋子!”
梁红玉定睛一看。
哎呀,这约莫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还是赤着脚,也不怕跑跑跳跳时,踩到东西划了脚掌。
叫岳云的小男孩挠挠脸颊,浓眉往下耷拉,黑亮亮的大眼睛四处乱瞟:“之前穿啦,好多汗,湿黏黏不舒服就脱了,没丢!在我腰上绑着呢——婆婆,我们找到爹爹了吗?”
“唉,哪能啊,康王现在是官家了,哪能去向他打听事情。”
老妇人用袖子给小男孩擦去额头上的汗,擦完后又叹息一声:“我们先在扬州住下吧,再打听打听你爹爹消息,外面到处是战乱,我这个身子骨也不能带着你们四处走。”
老妇人给孙子穿上鞋,牵着他往回走,话语就慢慢断断续续,听得不太清了,隐约还能听到“相州”这些字眼。
相州?
梁红玉追了上去:“等等!那老妪,等等!”
老妇人回身,和气地笑:“姑子有甚事?可是要问路?老身并非扬州人,对扬州也不太熟。”
“不是,我……我想问问相州那边的情形。”
梁红玉邀请请祖孙俩到摊子上坐,边吃边说,老妇人自称姓姚,姚妪推拒了两三次,还是败在了梁红玉的热情之下。
热腾腾的芝麻芯圆子被端了上来,梁红玉推给姚妪,姚妪又朝着孙子位置推了推,岳云便埋头吃起来,不一会儿又吃出一身热汗。
另外两碗芝麻芯圆子也很快端了上来,姚妪轻轻吹了吹,小小咬开一口皮,露出里面的黑芝麻湖。
“相州啊……金人从相州撤离了,他们要把相州的人也带走,我和我孙子孙女躲进山里,躲了小半个月,好几次差点被发现了。”
“带人撤离?”梁红玉脑子里迅速浮出“坚壁清野”四个字,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别以为坚壁清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战术,好像很轻松就能把人迁走,给敌方留下一座座空城,实际上……
“他们把老人和小孩赶进房子里烧死了,烧了好大火。”岳云抬起头,眼童沉黑:“我都看到了,孙爷爷孙婆婆被烧死了,孙叔他们家,只有孙叔叔和孙伯伯被拉走了。好多家都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才八岁,还不明白,金人只要青壮年,那些才是劳动力,如果把老人小孩一起迁走,拖慢速度不说,还要多吃一份粮食。
姚妪叹气:“造孽啊。”
岳云:“他们一路离开,一路烧,庄稼被烧了,房子被烧了,带不走的都被烧了。我们往南方走,好多村子也只剩下破屋破墙了,有个姐姐好像也是躲了起来,我们看到她时,她坐在破屋前面,不说话也不笑,也没有哭,就呆呆坐着,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人,婆婆说她家人可能没了。”
梁红玉咀嚼着芝麻芯圆子,犹如嚼蜡。见微知着,相州都这样了,整个河北不知出现了多少苦难。
河北民众日日盼王师,殊不知,王师早已从南京跑到了扬州,来日说不准还要过江……哪里还会有王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