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
陆宰没有解释,轻轻颔首,微笑:“多谢太尉提醒。”
杨沂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已有解决之法。
也不知是什么……
他扭头继续观察浚州城,看街道卫生,看店铺繁华,看行人脸色,看着看着,便有点怀疑——究竟这里是京师还是扬州是京师?怎地此地百姓看上去生活得比京师百姓更幸福?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衣着简朴的妇人快脚往前走,身边一路随行着一位山羊胡子男人,山羊胡子男人不停对她点头哈腰,而妇人却是理也不理他,面色阴沉。
或许是一对夫妻,正在闹别扭?
杨沂中没太关注,刚要转开视线,便见那山羊胡子无意间将目光瞥过来,脚步戛然而止,面上露出恐惧之色,而那妇人见到他们,阴沉脸上突然雨过天晴,露出笑脸。
妇人走得很快,不
一会儿就来到陆宰面前,急迫地说:“可是陆官人?”
陆宰停下脚步:“你是?”
妇人快言快语:“我老远就认出陆官人了,陆官人和官府发下来的画像一模一样。我是棣州人,我要举报我们那边的县官!小官人说过,各地开力役要给钱粮,每人每日三十钱,那县官只给十钱,还说是小官人新改了规矩!”
杨沂中偏头看向妇人,眼中闪过讶异。
民告官?
胆子居然这么大?不怕官官相护?
再看向那个山羊胡子,对方面色发青,害怕得转身就跑,却很快被陆宰随行护卫按住,押到陆宰面前。
很快,杨沂中看了一出民告官的戏码。
那山羊胡子是棣州某县主簿,受县令之命试图收买妇人,让她不要来浚州城告状。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掉……
陆宰笑着说:“我们每次年前,都会从各乡县请一位布衣入京,请谁都是由我家主公抽签决定。”
杨沂中:……怪不得。
每年邀请一次,哪个地方官敢下黑手?没出人命,只是贪钱,可能也就是丢官抄家,运气好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可若是出人命,那就得下狱判死刑。
只要向上举报途径不被堵塞,大蛇军就能保证自己的政策能直通基层。
至于对方举报之后,如何搜查取证,验证真假,那就是陆宰口中“检察院”的事情了。
陆宰继续陪着杨沂中四处走走,杨沂中好奇心很大,见到什么都要问问,就连见到公共厕所,也要问问。
只不过,他问之前,并不知道那栋建筑是公共厕所。
陆宰恶趣味一起:“太尉既然好奇,不如进去看看?”
然后,杨沂中被诓进人来人往的公厕。
“……”
来都来了……
杨沂中默默地占了一个坑位,一边放水,一边默默盯着墙上标语看。
——尿不准说明你短,尿不进说明你软。
杨沂中:“……”
这又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出去一问,陆宰含蓄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总有人不小心或者故意洒在外面,小吏收拾起来很是头疼,我与其他人商议,只能商议出个罚款,可总不能让小吏在里面盯着人看,看谁弄在外面就将人揪走。我家主公便给了这两句话让我们写在墙上。”
杨沂中:“……”
大蛇军首领风姿……尤胜当年换厕纸啊。
杨沂中转移话题:“为甚么两个厕所,一个大一个小?”
“另外那个是女子专用。之前两个公厕都是一样大,但我家主公观察到男厕进进出出,女厕却排起长队,便将女厕改建得更大一些。”
杨沂中忧心忡忡回到驿站中,与他同来的人好奇地问:“太尉为何愁眉不展?”
杨沂中将事情一说,同行之人哈哈大笑:“之前我还以为是甚么英雄人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妇人之仁的人。不关注国家大事,只盯着这些小事使力,如何能成功?”
杨沂中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此前我听说他们每岁接地方上人来浚州城询问事宜,心中倒不忌惮,这些政策人人都可以用,可唯有这女厕一事,才是让我打心眼里惧怕。”
同行之人愕然。
“在你眼里是小事,在他们眼里,事关百姓无有小事。”杨沂中问他:“如果百姓过惯了这种日子,他们还愿意回到官家统制之下么?”
政策可以抄,但这种细节上的在乎,是怎么抄都抄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