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我好奇地打量他的时,那对充斥着血丝的浑浊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流了出来。
他眼睛猛得眨了眨,慌乱得转过头用手背去擦眼。
习以为常了,家里死了人的来这里都不会太开心。
真不幸。
捏着手里那袋灰白色的东西,一边无聊至极的想着,一边推开玻璃门进屋。
里面的强烈冷气顺着门缝吹了出来,身上的倏地一冷,那种令人烦躁的热度离我而去,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刚进门没多久,店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那道缝隙一股浓郁的热风吹进店门。刚才在门口擦眼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玻璃门那小小缝隙里挤了进来。
大大的草莓鼻依旧是红彤彤的,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让背对着阳光的人眼窝更加陷得吓人,看过去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
“婉白啊!”那人进来之后拼命的朝着我身后瞧,看了半天,应该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只能失望的叹了口气,”给我一套寿衣,一米八十的男孩子穿的,然后长明灯,3个花圈,10根蜡烛,一万锡箔纸。”
”好的。”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从货柜里拿。
一瞬间店铺里的声音安静极了,安静得只有那人不安的踱步声。
来回走了几圈,那瘦长的男人一脸古怪的问,”婉白,你爷爷不在吗?”
店铺货柜的后面是洗手间,里面是朱智放水的声音,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里面,那稀里哗啦的水声,大得就像轰炸机让根本听不清楚那男人的声音。
“什么?”我大着嗓门又问了一遍。
“你爷爷在不在?”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一点。
又是问我爷爷的……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人问他去哪了。
“他不在。”我摇摇头,发现这话有点问题,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去南京了,有个客户让他去那。”
失望的表情迅速布满那人的脸,甚至可以是说有些绝望,那黑洞洞的眼眶里带着我无法看透的悲伤,”那你有没有联系他的办法?”
我无奈地只能摇摇头。一般都是爷爷打电话过来联系我的,他如果不打电话过来,恐怕我很难联系到他。
“真的就联系不上了吗?”他带着一点点期望地问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带着恳求的着急追问,“是不是钱的问题?婉白,只要你能联系到你爷爷钱真的不是问题,一百万,两百万哪怕是五百万都可以,价格随你开,只要能找得到林师傅。”
钱真的很诱人。
特别是当对方开出那么高的价格时,我真的很想帮他。
但是……
“丁叔叔,真的很对不起。我爷爷他一直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上个礼拜打来过一次电话,现在就一直没有联系了。”
我的话让那瘦瘦高高的男人肩膀一抖,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我想自己应该没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吧。
但但眼前中年男人十分的受刺激,黑黝黝的眼眶中眼泪就这样突兀的滑了下来,伴随男人沉沉的口气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几乎是哭着离开的。
送走那个客人之后,店里又接连来了两个客人,同样开着不菲的豪车,下来时也是那一身耀眼的名牌,华丽的衣服,保养得让人羡慕的容颜,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悲伤,整张脸就仿佛粉底涂的过渡似的苍白,在刺眼的阳光微微有些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