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同寿,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领酆都,这九天十地之中,若论尊贵不凡,除却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之外,首当其冲的便是天庭四御之首---中天北极紫微大帝!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他竟是如此的放荡不羁,在瑶池外对月中嫦娥冷嘲热讽;他竟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在蟠桃宴上当众斥责西天灵山的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他又是如此的狂妄自大,对王母娘娘也毫无半点礼敬之意......
这样的人,既然在蟠桃宴上当众拂袖而去,又该如何去请?
驼背的门房脚步匆匆,穿过苍松翠柏俯仰生姿的庭院来到了侍女香雪的厢房之前,虽然知晓香雪如今得了失心疯,也未必还能识文断字,却也不得不轻声呼喊道:“香雪姑娘,咱家小姐有书信一封!”
“咦,书信哪?”
驼背的门房这才留意到,这适才还在握在手中的书信,此刻竟是不知所踪......
不知何时,那一封由天庭瑶池七仙阁天昌仙子亲笔所写的书信,化作一道晶莹剔透的流光溢彩,穿过窗棂已然落入侍女香雪的印堂之内。
“你们......果然是妖怪!”
一幕幕场景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侍女香雪的心中清晰的浮现,那蓬头垢面的前朝帝姬缓缓的站起身来,脸庞上非但是平静如常,那往昔的雍容华贵又再度重现......
亥时,月经中天,苍穹上的浮云掠过皓月,如纱如雾,为这夜色增添了几许哀愁和寂寥。
沈家故居的正堂之内烛光辉映,紫檀木的桌案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斋菜,山泉水煮沸后滑入剔透的汝窑盖碗之中,寥寥几朵“梅花”漂浮其内,旁侧的镂空香炉之中有悬丝未绝的檀香在微风中萦绕飘散。
“表小姐,太白道长,可是这斋菜不合口味?”
对于几道斋菜微丝未动,侍女香雪也是见怪不怪,只因自家的小姐昔日也是这般,不论何等珍馐美馔皆是难以下咽,但此刻随侍在表小姐和太白道长左右,出于礼数,也不得不如此说道。
“香雪姑娘,这几道斋菜仅以品相而言,已然是不可多得......”
太白金星乃是福德真仙,餐风饮露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但这丫鬟香雪忠心护主这才被游离鬼迷了心窍,此刻这几道斋菜又是一番心意,纹丝不动与人间而言却是有失礼数,只得抬手拿起了木箸,对天寿仙子含笑言道:“入乡随俗,我等还是莫要辜负了香雪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天寿仙子乃是天庭七仙阁织女之首,平日里的傲然凌厉乃是性情使然,但对于这随侍四妹天昌仙子的丫鬟,却也不会颐指气使,此刻又有福德真仙太白金星出言相劝,便也只得勉强拿起了木箸,叹息一声说道:“香雪,我与太白道长皆是修行中人,三五日不饮不食也不打紧,以后这一日三餐,便不用为我们准备了......”
“......”
侍女香雪躬身行礼应下后,此刻聆听表小姐和太白道长皆是修行中人,那心中的委屈和凄凉也就不再抑制,两行清泪已然顺着面颊淌落下来,与这桌案之前缓缓的跪倒在地,却是一字不发。
忠心护主,有何过错!
自家小姐不顾女儿家清白,和那庆余堂许仙把臂同游,为何数月过去之后,唯有那庆余堂的许仙回转钱塘县,莫非登门相询也是有错不成!
天寿仙子踱步抬手,亲自将侍女香雪搀扶起来,望着那委屈的泪水和无助的神色,面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之后,言道:“与其登门造访,倒不如等他们来府做客!”
闻弦音而知雅意,福德真仙太白金星已然明悟了天寿仙子所指何事,权衡利弊之后,却也知晓这已然是不得已而出的阳谋!
“香雪姑娘,这钱塘县外的玉皇山上有个玉龙道院!”
太白金星轻捋颚下的胡须,面色也难得的凝重了几分,接着言道:“明日你去寻那道院中地府十殿阎君秦广王蒋的神像,点上三柱清香,摆下三牲供品......”
“不听闻神像开口,就此长跪不起!”
“若是一昼夜后,那神像依旧不见开口,老道便开坛做法,上表天庭告他一个玩忽职守!”
阳谋,光明正大,因势利导!
那游离鬼久死不入轮回倒也罢了,却依仗卑微的道行在人间兴风作浪,迷惑阳人的心窍,而十殿阎罗的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接引超生!
届时秦广王蒋势必责令黑白无常前往阳间缉拿游离鬼白福,那白素贞即便是师承黎山老母的门下,也绝难干涉阴曹地府的律法,除非那庆余堂许仙以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领酆都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尊,方能令黑白无常铩羽而归!
这天庭四御之首,他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