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的姑娘,心想莫非自己老糊涂了?
墨紫见高大娘一脸糊涂了的样子,啊了一声“高大娘,我是墨哥。在洛州,常到您那儿喝粥的那个黑小子。”
高大娘自然记得让自己饭铺子摆脱困境的墨哥,张口结舌望着全然不似的桃huā粉面“墨哥是女儿家?“裘三娘没想到两人认识,却不阻碍她逗趣“没错,墨哥是大姑娘。她那把自己涂得油黑的毛病如今改了。高大娘,你这回瞧见的是本尊,可一定要记住了,免得找她讨粥钱时,认不出来。”
众人皆笑。
墨紫和高大娘聊些别后话,不提。
待高大娘和两个新买的丫头由绿菊领下去,等着开饭的空儿,墨繁便把钟家媳妇的话说了。
裘三娘略沉吟,只说知道了,又让小衣去把白荷红梅绿菊叫来勹白荷穿着灶头围裙,最后一个走进来,难得有些急“奶奶,有什么事等奴婢做完饭再说,煮到一半,都在锅里呢。”
“这不是趁墨紫在么?船场那头她管着,越来越少回来,没准这就走了,等下次又得到什么时候?”裘三娘拿上来一个描金小黑盒子,放在桌面,手拨着锁“白荷,你跟我多久了?”
白荷想了想“奴婢七岁跟着奶奶,已有十四年多。”
“今日,是你生辰。”裘三娘手上多了一把钥匙,摆弄着锁。
墨紫想,说生日快乐,列在肯定不是时候。裘三娘显然有重要的话要说,所以才特地让小衣把她叫回来。或许是生日惊喜?人往往不知道,惊喜和惊吓其实就在一念之间。
白荷没墨繁那么多心思,单纯喜悦“奴婢都忘了,奶奶还记得?”
“我也不算记得,你们都知道”裘三娘的视线扫过四大丫头,还有墨紫“我这人没心没肺的,从未给谁过过生辰,便是我自己的,还是你们硬要帮着过。”
那不是因为没心没肺,而是小气抠门,为了省钱。墨紫垂眸盯鞋尖,心中暗道。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如今好多了。这不,都要给丫头过生日。
“奶奶别这么说。哪有主子给丫头做生辰的?奶奶能记得日子,就是白荷的福份了。”白荷单纯善良,却不是傻,几句话下来,心生疑窦。
“这么些年,干脆一次把礼补齐,如何?”裘三娘掀开盒盖,取出一卷纸,还有一小簿子。
墨紫对那卷陈年旧纸是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但那簿子却很熟悉,和她手上的户本一模一样。
“白荷,这是你的卖身契。”裘三娘掌心向上,托着那卷纸,朝白荷递了过去,微微笑着“拿去吧。要自己保存当个念想,还是撕碎了再不惦记,你决定。不用担心卖身契落到别人手里,加了官府大印,已是废纸。你从今往后,自在身自在心,自己做主。”
这番话一出,惊得几人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是,喜吓难辨。
白荷一步一步蹭上前,双手接过纸卷,解了绳打开看半天,送到墨紫面前“墨紫,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
绿菊叫道“好姐姐,你不识字还看老半天?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墨紫瞧到纸卷上有一个大大的废字章,小字写大周户部盖印及年月日,点头“确实是白荷你的卖身契,已经作废了。”要恭喜吗?可白荷的脸色苍白的。
而站在对面的红梅也没有高兴的神情,倒是眼底一抹担忧。
绿菊最没心眼,拍手直言好“姐姐快给奶奶磕头谢恩,从现在起,你就是自在人了,多好啊。”
她一说完,白荷就真跪下了。跪得很重,膝盖撞地,砰砰两下。
“奶奶这是用不着白荷了吗?”比绿菊想得多,白荷十分不安“所以,才让钟家媳妇找了厨娘来?”本以为是给她的帮手,毕竟身为大丫环,也不能一直待在厨房里。如今再看,是盘算好的替代。
“白荷,你到岁数出府了。再耽搁下去,就误你一辈子。”数月前,墨紫的话点醒了裘三娘,先从白荷开始。
杏眼儿一漾,她这般安排“今晚咱们几个一起吃顿好的,明日一早帮白荷收拾。1小衣,你送白荷从正门出府。还有,墨紫”
“是。
”要放白荷出去了。
墨紫还以为第一个〖自〗由的,会是自己。只不过,对自小同裘三娘一起长大,就像卫星一样忠诚的白荷而言,〖自〗由,不但不迫切,还很恐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