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及后继之君若有违逆,则非我家子孙,不可以承继帝位!
就这样吧。
纪明桓昏睡过去,再度醒来时,见到的就是皇太子的登基大典。
皇后作为新帝生母,顺利被册封为皇太后,而皇太子果然与弟弟感情甚笃,登基之初便将其册封为楚王,食邑三千户。
皇太后却觉得楚王这个封号不好,执意要改成雍王。
因为雍地是龙兴之地,也更加富庶。
新帝好脾气的改了。
皇太后又开始觉得食邑三千户太少,想再加两千户。
纪明桓:“……”
纪明桓不由得戴上了痛苦面具——又开始了!
他爹在地府冷笑:“妇人之仁,你老子我果然没看走眼!”
被他嘎掉的弟弟赵王在一旁敲边鼓,阴阳怪气的说:“大哥,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纪明桓撸起袖子:“老二,不要逼我跟你动手!”
赵王脱掉累赘的外袍,露出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笑出了猪叫:“天呐,我好害怕!咱们兄弟两个要是打起来,我马上就要跪在地上求大哥你不要死哈哈哈哈哈!!!”
纪明桓:“……”
现在就是头大,非常大。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抓马。
皇太后从侍奉过他的旧时心腹当中得知了遗诏的事情,派遣杀手去把邓家人给嘎了。
纪明桓在地府见到了邓尚书,心中好不惭愧:“是朕害了老尚书啊……”
邓尚书只得叹息:“圣上彼时业已驾崩,是臣不能料敌于先,怎么能怪您呢?”
人死之后做了鬼,在地府一日日的看着人间之事,是喜是怒,都无法改变改变既定的事实了。
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就是当一个旁观者,静静等待事情的最终结果罢了。
邓家人都被祭了天,倒是有个女孩儿侥幸活了下来,不过彼时纪明桓没那个心情去想那女孩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尚在人间的老婆今天作妖了吗?
新帝登基短短几年,雍王的食邑增加到了一万户,这也就罢了,好歹把他赶去就藩啊!
可是有皇太后拦着,新帝又极为友爱兄弟,硬是叫他在长安待了三年,且看样子还要继续无期限的待下去!
纪明桓看得抓狂,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嫡次子雍王跟他那个脑子有泡的亲娘不太像,跟他二叔赵王也不太像,他没有那个“大志”——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更妙的是他老婆前些年大概是养病养得太久了,身体也不太好,刚过四十岁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咳嗽,纪明桓在地府一日三次的给她上香,终于抢在她搞出更大的事情之前把她给召唤下来了。
皇太后哪里想得到死了之后还能见到丈夫跟皇家先祖们啊,再想想从前自己失宠被囚多年是为着什么,甭提有多心虚了!
纪明桓见到了真鬼,在地府隐忍了那么久的火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二话不说先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嘴巴子——什么修养气度都他妈见鬼去吧!
他这会儿最懊悔的就是死的时候没把这女人一起带下来!
“你脑子里装的是水还是浆糊?你真不怕两个孩子日后反目,骨肉相残吗?!”
他爹就跟做了个半永久冷笑似的,这会儿又笑了一声,凉凉的道:“老大,你看开点吧,这种事情都是难免的,我死之前也跟你说别动你弟弟,你不还是把他给送下来了吗?”
纪明桓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爹,老二他自己找死,那能怪我吗?他在自己的封地穿龙袍,用天子的仪仗,他活该啊!”
赵王勃然大怒:“是你先不当人削我封地的!”
纪明桓反唇相讥:“你他妈食邑太多了你知道吗?整整八千户啊,你怎么不上天?!”
赵王先是大怒,而是却笑了起来:“八千户怎么了,别忘了,你家那老二都一万户了!纪明桓,我等着看你们家那点破事怎么收场!”
纪明桓又憋了半天,愣是没敢针锋相对的放出去一句狠话。
倒是皇太后很自信:“不会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大郎也应允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赵王问:“是像当年大哥答应父皇那样答应你吗?”
皇太后:“……”
皇太后色厉内荏道:“我儿忠厚老实,你怎么跟他比?!”
纪明桓又给了她一个嘴巴:“闭嘴!贼婆娘,别让我把你吊起来打!”
皇太后捂着脸,委屈的抽泣着,退到一边儿去了。
人间的种种风波还未停歇。
新帝跟弟弟的感情真不错啊。
新帝跟弟弟在争女人,但是感情还是不错。
新帝迎了那个青楼女入宫,为此冷落后宫,天天在朝堂上跟大臣们干仗。
那个青楼女原来是邓尚书幸存于世间的孙女,得知所谓的真相之后,绝望之下放火烧宫。
纪明桓脸上的痛苦面具简直要长在肉上了。
儿啊,你在想什么啊!
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赵王这几年光是看热闹,都差点把牙笑掉,到了这当头,反倒不敢笑了。
并不是因为他跟大哥修好,对此情形感同身受,而是王朝出现了这样一个恋爱脑的君主,其危害性不可说不大,稍有不慎,或许就会有倾覆之危。
近来老爷子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即便与兄长不和,也仍旧是纪家子嗣,没道理看着自己家的锅快要烂了,还整天嘻嘻哈哈。
那个姓邓的妃子没有死,却被雍王给救走了。
这操作,看得阴间众人满头雾水。
宫里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条密道,他们怎么不知道?
纪明桓思忖几瞬,猝然转头去看皇太后。
后者低着头满脸瑟缩,眼见着又要挨打,赶忙承认是自己的人无意间发现的。
本朝的皇城乃是前朝营建,那条密道大抵也是前朝时候留下的,只是她运气好,发现了而已……
纪明桓简直要气成死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告诉大郎,却告诉二郎?想干什么啊你这傻叉!”
再也顾不上什么修养形象了,当场把皇太后吊起来开始打。
鬼不会死,但是会痛啊,早先纪明桓在地府打老婆,他爹他娘知道了还劝他,他爹饶是不喜欢儿媳妇,也说:“我跟你娘结发数十年,也曾数次争吵过,可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到了现在,就变成了另外一副嘴脸:“拖我们门口来打,我们爱看!”
纪明桓还抽空瞅了一眼人间。
噢,群臣在上疏,请求惩处雍王。
他怒气冲冲的训斥皇太后:“你作下的孽!”
又看见长子像圣母一样把次子原谅。
血压瞬间就上去了。
儿啊,你是不是戒过毒啊!
你咋忍住不嘎他的?!
他爹已经觉得国朝要完蛋了,整张脸一片灰暗,纪明桓也是满心戚戚,又看了几天,更觉心塞。
虽然都是我的儿子,但他都这么不知死活了,为了社稷天下,大郎你还在等什么呢?
把二郎嘎掉算了!
儿子哪有天下来的要紧啊!
朝臣们的进言一次比一次激烈,纪明桓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也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最后连赵王都佛了,说:“大哥,你这个人看似仁善,其实一肚子坏水,没想到居然真的养出来一个这么纯善的儿子啊!”
纪明桓:“……”
弟弟,你骂的好脏啊!
这天晚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瞟着进度,冷不丁瞧见几个人影进了诏狱,原本还没在意的,哪知道下一瞬,就见那几人钳制住雍王的脖颈,制住他之后直接将雍王的脑袋撞到了墙上。
巨力之下,稀里哗啦。
纪明桓那点微弱的睡意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这什么情况?
百官派人潜入诏狱,把雍王给杀了?!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被自己儿子杀了跟被臣下杀了,这完全是两回事啊!
雾草,老子的天下不会真的要亡了吧!
雾草,这群人杀完人之后收拾了现场,然后进宫去了!
大郎,你可别出事——雾草?!
他妈的原来是大郎你叫人去干的?!
那你之前怎么还——敲啊,我儿子这一肚子坏水,一看就是我的崽啊!
纪明桓来了精神,聚精会神的蹲在屏幕前,眼看着儿子在百官面前演戏,巧妙的收回了自家臭婆娘留下的印鉴,紧接着又用那道真到不能再真的假遗诏摆了几个老臣一道,吐一口血,轻轻松松的把严丞相等老臣清出了朝堂……
纪明桓:“……”
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从来没见过,算是让我开了眼!
第二天他爹他娘刚起身,还没吃饭,就听外边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儿啊!”
皇太后声泪俱下,简直就跟被摘了心肝似的:“你怎么下来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
雍王下来的时候还晕头转向的呢:“我,我也不知道,有人到诏狱去害了我。”
皇太后先是不解,思忖几瞬之后,面容霎时间变得一片惨白:“是他容不下你……”
纪明桓嗤笑一声:“别把自己扯得那么干净!害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这个自诩慈爱的生母!”
“是你一次次的把他推上风口浪尖,是你让他到了赏无可赏的高处,是你让他对天子没了敬畏,是你逼得他们兄弟俩走上了对立面,也是你,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推上了死路!”
皇太后嘴唇嗫嚅几下,眼眶通红:“我,我是为了他好……”
“是啊,”纪明桓反问道:“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也没个一儿半女,所以他好了吗?”
皇太后:“……”
皇太后失声痛哭。
于她而言,没有比亲手造成心爱幼子的悲剧更加残酷的惩罚了。
较之于她的痛心断肠,其余人却是齐齐精神一震,脸上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几分惊诧之色来。
只有纪明桓下颌微抬,与有荣焉般道:“大郎送下来的。”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一喜。
看起来人间这个后继之君并不傻,反倒很聪明嘛。
看人家这戏演的,连他们都给骗过去了!
再看一看接下来的发展……6!
抄家赚得盆满钵满,国库丰盈,举着孝道的大旗,站在道德高地上压制老臣致仕,革清吏治之后开始剜出王朝中期生出的烂肉,然后厉兵秣马,进行北征……
终其有生之年,不复立丞相,到了晚年,甚至于下令废置丞相,而后本朝终不复设此职位。
纪明桓他爹,他历代祖上都没能办成的事儿,居然被这个后生轻描淡写的办成了!
全员都很满意,只有皇太后受伤的世界顺利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