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了一跳,眼神闪动,连忙岔开心思,说起苏新柔的事来。
听了苏新柔的身世,魏璇十分惊讶,当即便要行礼,却被苏新柔连忙拦住,脸上有几分羞涩的红晕:“我尚未有封号,质子殿下不必如此。”
“柳绿,你将东边厢房收拾一下,让阿柔先住进去吧。”如今苏新柔虽一时半会还没有府邸,但总不能委屈她住在从前下人的房间里。
“姐姐,不必了,”苏新柔摇摇头,声音甜美:“我的房间宽敞又明亮,已经住惯了,搬到东厢房便不能和柳绿姐姐半夜聊天了呢!”
几人皆是一笑,周旖锦便答应下来。
苏新柔从前在凤栖宫住的确不差,凤栖宫四处装饰挥霍华丽,掌事宫女的房间甚至赶得上某些低位妃嫔的寝殿。
柳绿的眼神在几人间浮动,看出周旖锦与魏璇还有话要说,便识趣地拉了下苏新柔的手腕,说道:“奴婢先退下了。”
苏新柔立刻会意,狡黠一笑:“姐姐,我也还有东西要收拾。”
眼见着苏新柔和柳绿相伴走远了,周旖锦的目光便自然地落在一旁的魏璇身上。
这些天不见,他身上的气质隐隐变得沉郁且柔和,下巴上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胡茬,眼神中也平添了一抹深沉。
空气里沉寂了片刻,周旖锦忽然想起些什么,脸上隐现忧心:“听闻张美人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冷宫中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冷宫阴冷潮湿,母亲素有咳疾,微臣已经抓了药送去,如今已有好转。”
魏璇声音有些沉,看着她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娘娘给的已经够多,微臣替母亲谢过娘娘恩情。”
“还有一事,”周旖锦缓缓走到他面前,似乎想要乘机拉近与他的距离,朱唇轻启:“本宫听闻你最近总是深夜才睡,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这几日颐和轩总是深夜还亮灯,下人都说,质子殿下将他们都打发走,只留纪桑一个在室内服侍,不知在做些什么。
魏璇心中一紧,片刻,面不改色道:“凤栖宫甚好,只是微臣白日要主管禁军操练,国子监学业繁重,因此才睡晚了些。”
他直视着周旖锦,看见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她睫毛微颤,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视线自上而下,在他眉眼间浮动。
那清澈的目光,像是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似的。
良久,周旖锦轻笑起来,点点头:“凤栖宫离演武场有些远,本宫准备在后院开辟一块场地给你所用,平日里总闷在颐和轩有何意思,不如多走动走动。”
魏璇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
“质子殿下不必拘束,本宫替张美人照料你,将凤栖宫当你的家便好。”周旖锦扶起他,视线却微微垂着,缄默了一会儿,不经意似的说道:“这些时日,殿下似乎有意避着本宫呢。”
她心中涌动着一阵不明的情绪,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离新帝继位还有一大段时日,只要她徐徐图之,总有一日魏璇会对她放下戒备、敞开心扉,人言道患难见真情,届时什么出宫养老,逍遥度日的美梦,还不是信手拈来。
面前的男子愣了半晌,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的愣了半晌,神色似乎还带着些慌乱。
他下意识觉得后悔。
平日里刻意的躲避分明是自己小人之心,可娘娘心中坦坦荡荡,倒显得他这些小手段欲盖弥彰。
“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初来乍到,或许有些拘谨。”魏璇胸口像是被勒住,声音也变得有些闷。
即便他有心掩饰,那清润眉眼间一瞬间的闪动还是完整地落入了周旖锦的眼底,她偏过头,眸中蒙上了一层冷意。
脑海中回荡着张美人被陷害那天,她自作好意地予他庇身之所,却忽略了那时魏璇眼底的几分犹豫和迟疑。
只记得那日雨雾朦胧,他听了她的话后迟疑的神色,可是在顾忌着什么?
如今的情势,此举对落魄的魏璇而言,分明是百利而无一害,他到底有什么在瞒着她?
许久,周旖锦只轻轻“嗯”了一声。
“殿下还有事与本宫说吗?”她清亮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间,似乎倒映着星辰微光。
魏璇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便恭敬地行礼退下。
周旖锦站在原处,注视他离去的背影,火红的夕阳将他身上的甲胄涂抹成泛着金光的浅橙色,那高大的身影如一把锋利的刀巍然立在大地上。
她倏地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