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根本不会说客套话,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要她说客套话,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再说,柴智也宠她的。她知道,柴智根本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但柴智想要的,她又给不了。
阮依依急得眼珠子乱转,看到桌上还有一个酒杯,便走了过去,倒了一杯清酒,正准备一饮而尽时,一只大手,将那酒杯抢了过去。
“知道自己快要当娘了,还喝酒!”柴智的语气重了点,阮依依却笑得很明媚。
柴智还在发火:“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有营养的一样不吃,跟谁学坏了,在这里喝酒!”
阮依依嘟起嘴,委屈的说:“跟你学的……是你喝酒,我才跟着学的。师傅……”
“师傅怎么了?”柴智见阮依依停了一下,追问她:“说啊!”
“师傅喝茶,我喝药,只有你喝酒……所以是跟你学的!”阮依依壮着胆子说,她见柴智展颜一笑,这才敢笑。
阮依依本来就是个打蛇蛇上棍的娃,见柴智的脸绷得不象刚才那样紧,便蹬鼻子上脸的拉着柴智要他坐下来好好说话。柴智也没僵持,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他将阮依依手里的那杯酒拿了过来,一口喝光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
阮依依见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尴尬的咳嗽两声之后,正在编排着腹稿,想着先说什么后说什么,重点是什么,又怎么避就重轻,越想越复杂,想到最后,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必来道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柴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把阮依依觉得有可能该说的东西,全都堵了回去。
阮依依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你也不必愧疚,什么生意都能做,只是感情,没有办法衡量。”
阮依依的头,垂得更低。
柴智站起身,拿来一个画卷轴,推到了阮依依的眼皮子底下。
阮依依展开一看,原来,是圣旨。上面写了一堆的废话,阮依依只看到一句,朝廷愿意把榷茶权交给柴家。
“假如你还是觉得愧疚,这东西,或许能令你好受点。”柴智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们回来之前,从宫里送出来的。你师傅,在治皇后的时候,只向她提了这一个要求。如今,皇后无恙,皇上的病情稳定,渐有好转,皇后感恩,就立刻下了这道圣旨。”
阮依依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真正的废话。
她如果坚持说感谢,柴智会拿圣旨来说话。如果她还是觉得愧疚,柴智依然会拿圣旨说话。但要她假装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有圣旨就好,阮依依又过不了自己这关。她无法把这五年看成一场交易,她知道,柴智也做不到。
圣旨,只不过是柴智用来安慰她的道具。
阮依依用一根手指头,将世人敬仰的圣旨,拨来拨去,无聊的玩弄着。
“还记得我柴家的先人柴卿吗?”柴智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小声说道:“知道我每次看到那幅画时,是什么想法吗?”
阮依依摇头。
“我一直很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支撑了她的一生。我曾经在心底嘲笑过她,虽然她是我柴家先人,但我觉得她很傻。不但傻,还特别的笨。世间的爱,至于让她如此付出吗?”柴智轻蔑的笑,他在笑话柴卿,也在笑话自己:“原来,是我傻,我不懂,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阮依依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说话。她无话可话。
柴智又拿出一样东西,阮依依一看,竟是那个京都名门闺秀的名单。
“你说说看,我柴智,配得上她们吗?”柴智醉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自信了。
阮依依从未听他说过喜欢上哪家女孩,更没有听他说过要娶谁。现在,他突然的拿出这个提亲名单来,还问他能不能配上她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阮依依一定会以为,是别人戴了柴智的人皮面具来蒙她。
阮依依陪着笑脸,伸手想把那名单拿走。柴智一把按住,他的手掌,按在阮依依的手背上。
阮依依尴尬的想抽出来,但柴智按得太用力,她根本拿不出来。阮依依别扭的看着他,柴智淡淡一笑,突然,说道:“这东西,用酒配,味道应该不错。”
说完,柴智头一仰,一颗药丸和着烈酒,全都咽了进去。
阮依依的泪,潸然落下。
她分明看见,柴智吃下去的,是被扔在草丛再也找不到的那颗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