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被送入体内,十分舒坦,月谣忍不住道,“这里灵力充沛,华胥生于此地,不知会是什么美貌?”
和曦忽然笑了:“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或许凡人的始祖真的是华胥吧,那也是被许多神话色彩包围的华胥而已。”
“是吗?”月谣思考着,“凡人从懵懂无知到初识慧根,总共三千年、经历不过三朝,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天子之位皆是太昊青帝和女娲大神的后代,或许不是传说呢?只有天神的后代,才能世代继承天子之位,守护人间大地,你说呢?”
和曦没有回答她,而是定定地站在前方,望着豁然开朗的山顶平地,低低地道:“到了。”
从山脚上来,一路都是五色草和七彩的花朵,眼前豁然出现一大片平地,令月谣有些吃惊,但这里是仙山福地,出现什么都不意外。她望着前方,只见平地的中央是一处古朴庄严的祭坛,粗数约有九十九级台阶,无数五色草将祭坛包裹住,无风自舞,空气中漂浮着光彩斑驳的五色水汽——那是五色草的种子。祭坛的中央是一棵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大扶桑树,碧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地从树枝上延伸开去,好像要将整个祭坛包裹在内,但见其树冠正中心,一柄剑悬浮于空,柔和地绽放出微光,那光芒温和极了,不像一把剑该有的寒光,倒像是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芒。
——温暖、亲切,充满了生机。
月谣盯着那柄剑,余光看见和曦整个人都紧绷着,便明白了和曦此行的真正目的。
可那是仙剑,凭他一个凡人之力,能取得吗?
和曦忽然跪下了,何山是他的仆从,也随之跪下。月谣只犹豫了片刻,便带着环环一同跪在和曦身后。
和曦一步步地跪行着到了九十九级台阶面前,面色十分沉着。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跪行到台阶面前时,他的膝盖已经破了皮,些许血流出来,染红了五色草。
他毅然决然地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扶桑树和祭坛,忽然俯身重重磕了一个头。
“大虞第二十九任天子华胥氏不肖子孙和曦,愿奉献自己的生命,恳请天神护佑,赐仙剑少和出世,以匡扶大虞王朝大厦之将倾!”
他字字清晰,月谣在听到他的身份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惊,抬头盯着他,然而和曦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沉重又庄严地一级一级叩头而上,每上一级便重复一次祈祷之词,九十九级的台阶,当他勉力跪爬上去时,额头膝盖还有手掌,全都鲜血淋漓。
月谣、何山还有环环全都跪在台阶之下,何山虔诚又恭敬地匍匐在地,环环也被仙剑的灵气干扰,有些打蔫儿,只有月谣跪直了身子,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和曦连片刻休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跪着爬过去,在深深地又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神色凝重地看着祭坛上的龟甲。
古老的易学占卜之法早就在民间失传了,凡间三次王朝更替,只有在帝王之家留下了些许典籍。普通的龟甲占卜之术用来占卜战争、婚假等吉凶,但与天神沟通的占卜之术,除了历代帝王,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使用。和曦望着那片龟甲,片刻的冷静之后,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了上去。
“大虞第二十九任天子华胥氏不肖子孙和曦,愿奉献自己的生命,恳请天神护佑,赐仙剑出世,以匡扶大虞王朝大厦之将倾!”
他再一次重重叩头。
那血本聚在龟甲顶端,忽然缓慢地开始像四周流下去,露出某个文字的端倪来。和曦伏在地上,肩膀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内心波海翻腾着,十分想看结果,却又近乡情怯。
大虞治世已经八百年了,帝畿对五服十一城的控制力开始严重衰弱,先王交给他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大虞王朝,他殚精竭虑,却也只能维持帝畿可怜的面子。要知道先王刚刚过世的时候,帝畿竟然没有钱为他办一个体面的葬礼,最后使者走遍了太华城、鹊尾城、幽都城和君子城,才终于借到了一些钱,当先王终于能下葬时,他的尸身已经快要烂光了。
他终于有勇气起身,然而龟甲上那血红色的“否”字,就像一记惊雷,劈得他如坠入无边绝境。
大虞王朝……真的要完了。
他秘密策划了多年,孤注一掷地来到这里,想到途中会遇上无数种困难,却没敢想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否。
他不配取少和剑,而大虞王朝,即将走向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