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不适合住在此处,既然将来会是你的妻子,正好由你带回东宫,好生教导。好在还有三年的时间,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调教。”
未出嫁的少女和其他男子同住,传出去成什么样子?然而也正因此,琅轩除了云隐,更是谁也嫁不成了。
云隐抓着琅轩的手,低头称是。
清辉阁曾经是天子偶尔休息的地方,住过琅轩,住过隐美人,也关押过她,如今却正正方方地放着两个精美的棺椁,正殿内白绸随风飘舞,白烛燃烧,照得四周如白日一样亮堂,却叫人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月谣坐在文薇的棺椁旁,瞧着她,因尸身做过防腐,所以她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脖子上的伤口被化过妆,又用金饰遮掩,完全看不出异常,仿佛只是安静地睡去一样,只需轻轻一推,就会睁开眼睛,再笑着喊一声月儿。
她说:“姐姐,你不要着急。等我为你们平反了冤屈,我就将你风风光光地送葬王陵,送到先王身边。你瞧啊,那些什么妃子美人的,生前再得宠有什么用呢,最后陪着先王永远在一起的,还是你。”
“这样你可不可以少恨我一些。”
“如果你不起来骂我,我就当你原谅我一点点了。”
“我数一二三哦……”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喉咙里像是被堵胀住,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阵冷风吹来,白烛火光跳动得厉害。月谣掩住眼睛,整个人支在棺椁边上,肩膀微微抖动着,许久,才慢慢松开手。
“姐姐,息微……我好累。”她的眼睛望着前方,眼神空荡荡的,“我
好像哪里做错了……可是,改不过来了……”
清和拿了件披风进来,却见她歪歪地靠在文薇的棺椁旁边,头枕在手臂上,半点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反倒像是一个玩累了就随处找个地方休息的孩子。她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轻轻推了推她,“陛下……不早了,歇息吧。明日一早还有朝会呢。”
月谣睁开眼睛,有一阵风儿吹进来,凉得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旁边的寝居早就烧好了炭,一屋子都暖暖的,像春天一样。清和伺候月谣睡下,又燃了安神的香,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溉满一室,帐内的人终于放缓了呼吸,沉沉睡去。
寂静的王宫就像陷入深睡的少女,除了按时来回巡逻的禁卫,半点儿声响也没有。
云隐压着步子走在长长的回廊里,迎面过来一小队禁卫,看见他皆驻足行礼,他点头,叮嘱了几句,便继续前行。然而拐了几个弯,却是越走越偏,最后黑漆漆的,连个猫儿都没有。
他驻足,低声道:“出来吧。”
黑夜中传来很轻的声响,像是树叶飘落地面,他的身后悄然出现一道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云隐转过身来,看着来者。
“父亲。”
姬桓瞧着他,微微一笑:“长高了。”又捏捏他的肩膀,“也壮实了。很好,很好。”
当初在左司马府,他们父子间的亲昵是连月谣都要吃醋嫉妒的,可如今,云隐看到他,心里就像隔了一层什么,堵得慌。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姬桓的手,甚至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敌意,淡淡地说,“父亲是来杀母亲的吗?”
姬桓道:“不,我来看看你。”
“看完呢?”
姬桓沉默,云隐又道,“父亲的剑,儿之前从未见过,杀气内敛,雍容且深邃……非凡品。用来杀人,十分合适呢。”
姬桓心头一滞,涌起一股有些说不出的伤怀。他解释,“隐儿,我不会杀你母亲的。我只是想带她走。”
云隐冷笑,“像上次一样,把她打伤,再看管起来吗?母亲她不是犯人。”他盯着姬桓,“您或许是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可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隐儿……”
云隐打断他,像是立誓一般,语其中带着一丝狠劲,“我不会再让您伤害母亲了!请您尽快离开帝畿,否则勿怪孩儿不念父子之情。”
夜空中传来类似乌鸦啼叫的声音,一双巨大的翅膀从远及近飞过来,盘旋来去,复又飞远。那是凶禽,在这个巨大的帝畿城内,帮月谣监视着一举一动。
云隐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父亲还是快走吧!若是叫一只凶禽发现了,怕是会引来更多的凶禽。”
姬桓扣住云隐的手臂,言辞严厉起来,“隐儿!你扪心自问,你母亲得到了帝位,她真的开心吗?我与她相识、相知,整整二十四年,她最开心的日子,是在逍遥门。”
——那最初的六年。
“若她真的开心,为何会离开?”他用力挣开姬桓,摇了摇头,“父亲,您真的不了解母亲。我现在才发现母亲说的真对,我的父亲,如果是息叔叔就好了。”
姬桓的手当场愣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