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还是尚宫局,但凡涉及到伺候娘娘的司局,”他顿一顿,“不,将宫内所有人的底细都复查一遍,有任何疑虑的地方一应驱逐出宫,往后再挑选下人,必得经过朕的首肯。”
元逢吃了一惊,这种事情,身为皇帝还得亲自过问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有人要行行刺之事?他倒是先神经兮兮起来。
贺玄最后才单独见了元贞:“朕遵守承诺,你将赵伦等人押送去湖州,置办地方予他们住,信也交与赵伦,他生性敦厚,应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沉吟间,眸中寒芒一闪,“也只得这个机会,但凡有一丝别的念头,杀无赦。”
“是,属下会妥当安排。”元贞领命而去。
端午节之后,天气越发热了,老夫人早上吃得两个玉米卷儿,便是不要吃了,曾嬷嬷在旁边伺候了会儿,轻声道:“四姑娘又来请安了。”
杜绣这两日来得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曾分家,晨昏定省,老夫人摆摆手:“这么热的天,让她回去罢,便说我还不曾起,不用等着。”
曾嬷嬷答应一声。
听说已经走了,老夫人端起茶喝得一口,默不作声。
“您是想让四姑娘好好想一想罢?”
“可不是要想?”老夫人淡淡道,“她是弄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上回收了杨家的伞可说无心,可怎么也不该亲自去还伞,姑娘家身边多得是奴婢,用得着她吗?也不听听杨家的名声!这孩子往前惯是喜欢探听消息的,我就不信她不知道。”
几个姑娘什么脾性,她还是清楚的。
这么多年杜绣没犯大错,不似别家有些庶女不知天高地厚上蹿下跳的,她仍是想把杜绣与别个儿孙女儿一视同仁,结果她偏就想歪了。
老夫人道:“等过得会儿,你扶我去看看莺莺。”
这二孙女儿她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也是费心在选姑爷,可偏偏没个合适的,她心里清楚,那些好人家的夫人们,一听杜莺的名字便是在打退堂鼓了,没有谁敢冒这个险,那么剩下的,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企图呢?在这些人中间选,真是如履薄冰,老夫人怕不慎害了杜莺,越发的谨慎,但这阵子这孙女儿也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得去问问清楚。
听说老夫人来了,杜莺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卷,与杜峥一起站到门口迎接。
远处祖母的身影有点儿蹒跚,许真是年纪大了,走路都不是十分的稳当,杜莺眼睛一红,快步过去道:“祖母,您要见我怎么不使人说一声呢,还亲自过来?”
杜峥也上去行礼。
“哎哟,峥儿也在呢?”老夫人笑眯眯道,“你们姐弟俩在做什么?”
“姐姐在教我温习功课呢!”杜峥道,“姐姐说,等弄明白了,我就可以去找咏哥哥玩的。”
比起以前,杜峥好像是更活泼了一些,老夫人点点头:“祖母现在就准许你去找泳儿玩,我正好与莺莺说说话,”她摸摸杜峥的脑袋,“走吧,记得别玩得太疯,累着了。”
“是,多谢祖母。”杜峥笑一笑,弯腰行礼告别。
杜莺上来握着老夫人的手。
“别说什么不使人过来,我就是想看看你整日在家里做什么。”老夫人斜睨她一眼,“连端午节都不出去观龙舟,三月清明节,正月上元节,你没有一次出去的,真个儿是不舒服?”边说边走进去,却见杜莺的厢房里搬了许多的书来,角落的书架上都恨不得放满了。
得有上百卷了罢?
“你是打定主意要做书虫了吗?”老夫人打趣,“可是想考个女状元?”
杜莺轻嗔:“祖母您就别打趣我了,只是近日越发觉得念书有趣,踏青游玩什么的都比不上,不过陪祖母我是最喜欢的。”
老夫人道:“祖母还能陪你一辈子吗?”她正色,“莺莺,你该嫁人了,你这样你母亲很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杜莺沉默下来。
可经过那么多事情,她真的对嫁人没有什么念想了,又正逢杜若嫁给贺玄,成为皇后,她的身份越发的尴尬,就算有真心的只怕也会害怕被人说贪图杜家的富贵,更何况,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有?家族都重视子嗣,便是她自己,都有这种担心。
何不过得潇洒些呢?
“祖母,还请您不要再操心了。”杜莺突然跪下来,“孙女儿这些年让祖母日夜担心,而今真的想求祖母把这桩事情放下。”她拉住老夫人的袖子,“祖母,我这阵子不再想终身大事,却是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祖母,求您成全我罢,让我陪着您过一辈子。”
竟然真的是……
老夫人早前便有些猜测,可万万没想到杜莺真是打了这个主意!
那是她最心疼的宝贝孙女儿,这些年为了她,花了多少的心思,结果她竟然不要嫁人,老夫人一时难以接受,厉声道:“你这样聪明的姑娘,怎么会生出这等想法?你如何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母亲?你不要再说了,我必会替你挑个逞心如意的夫婿!”
说完这段话,老夫人不再多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从来没见过祖母会这样的生气,杜莺一时错愕,便想追上去,可走到半途又停下来,祖母在气头上许是不会听她辩解,这时候该让祖母冷静冷静,到时她再去求求大伯母,或者能让祖母静下心来,认真考虑她的决定。
她叹口气,又折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