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她清雅地坐在那,抚着琴,弹的不知名的曲子,把他带进秋天,跳过冬天,又进入了春天。
不住地回想那曲子是怎样弹的,他也懂音律,几乎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可是现在记忆却有些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那首曲子的旋律。还好,他还记得那首凤凰与飞,还记得那个月下,她弹琴,他舞剑,两人配合无间,酣畅淋漓。
取名凤凰与飞,就是自比为凤,她为凰,寓意两人一起比翼飞翔。玉凰琴还在,扣人心弦的曲子还在耳边,可是那弹曲的人呢?她唇边的浅笑,眉头轻蹙,眼底的智慧,都历历在目,可是她的人在哪?
原来在画上,摸着画卷上她的脸,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一种极痛刺进心头,麻木的心再一次被撕裂开来。泪从脸上渐渐滑落,落在纸上,急忙把画卷收起来,牢牢抱在怀中。不能把画弄模糊了,这是他唯一剩下的,慰藉。
屈膝坐在了地上,任眼泪恣意纵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直隐忍着赶路而回,不让情潮奔涌而出,可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下了,他不止伤心,还有心痛与绝望。
抱着画卷,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失去了她,除了这幅画卷,一块带有她血的布,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他有彻骨的恨意,他可以成为王者,可是,他的身边却再也没有她。
清然,他的清然。
躺在屋顶上的沈墨,不用竖起耳朵,也能听见书房里的声音。他听到了压抑不住的悲鸣,仰头看着漫天的心斗,那闪烁的像是她的眼睛。太子现在很痛吧,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悲痛欲绝,哭她的离开。
他其实也很痛,却没有眼泪。太子可以哭,他不能哭!
回来的路上,太子问了他一句话:“沈墨,你愿意追随我还是追随她?”问的莫名其妙,他却是听懂了,知道太子的那个“她”指谁,也明白太子隐含的深意。当时,他如果仍旧选择效忠皇后,那么他必死,于是跪在了跟前,扬声发誓此生只效忠太子一人。
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怕死,而是从太子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身为强者的精芒。假以时日,他绝对不会再像今天一样受人束缚,哪怕那人是重权在握的华谨皇后。
他不知道太子看的出这是皇后布的杀局不,但其实都没关系了,因为太子已经下了决定。今后可能就是一场夺权的政治之路,南绍的宫廷不会太过平静了。
其实有一个秘密他一直隐忍没说出来:他觉得宁染青没有死。
肖奈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他的每一种手法都了如指掌。现场布置的很像被野兽袭击,又有证物,可是却有一个破绽点被他发现了。就是那布料。曾在之前那个岩洞跟前,他有看到树枝缝里同样色泽的布料,只有指甲那么大小,于是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些布料是被人从原来的地方给取过来放在现场的。
布料被动物撕扯的痕迹与人力撕裂开来是两种不同的形态,这也是肖奈遗留下来的破绽。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肖奈并没有真正执行命令,他没有杀她。
因为这个秘密,铸就了他再不能效忠华谨皇后。他会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咽下去。
屋顶看星空,比地面要近,与那时和她一起看到的星空有些不一样。劫持的这一路,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常常露宿在外,就能见她静静地仰看星空。
风中隐隐传来什么。作为杀手,最重要的就是敏捷和直觉。
沈墨立即坐起身,飞身下了屋顶,往声音传来处而去。居然绕到了后院,利刀破风声更盛。凝目一看,又退回了身子,隐在暗处。
明月当空,剑刃森寒。
清清冷冷的后院中,一道矫捷人影。
彷佛全不知身边有人,双眼炯炯发光,宝剑到处,便掠起一道白光。
院中风声略略,彷佛发泄着天地间所有的怨愤。那不是平常的练剑,而是在舞剑,曾听肖奈提起过“凤凰与飞”的故事,说那琴声可震颤人心。如今,无琴曲,而太子却舞剑,是因为琴音在心吗?
只见南越尘在朗朗明月下,持剑而舞。彷佛要将他的一生,在这剑光中印照出来。腾挪间转之际,势如蛟龙,剑势如雄,气吞山河。
沈墨在黑暗中也双目如炬,可看得分明,他看到:太子的脸上泪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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