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音,就让南越尘那盯着城楼上淡薄身影的虎目骤然眯起。
而城楼上,秦天策等人也都惊诧地盯着那白色身影,遗世独立,正是此时心中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唯有他一人站在那处,周边的将士都成了背景。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山泉般的琴音缓缓而出,婉转轻柔,那挥手间拨动得颤栗的弦,吐出美妙的音,倏忽就变了破风的箭,清越地向天上射去。接着又转柔,变成了一副柔美的山水画一样,温柔婉约。
琴音时而轻柔,时候磅礴,曲子是从未听闻过的。
但却把城楼下的黑衣男人,震成了一桩木头,再无法动弹。这琴声……这曲……,有些与那凤凰与飞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但这种指法就是他也无法弹到那精髓,可城楼上的那个男人却弹到了。
忽然琴音波转,随之而来的是低沉清绝的声音在吟唱: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千丝万缕,要与谁争锋;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浅抿你沏的茶。
明月天涯,江山嘶鸣,怀抱寂静喧哗;天地肃杀,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
血染江山,覆了天下,不过一场繁华。
……
琴音或许嘹亮,吟唱却并不高亢,只闻低沉清冷之声。无论是琴音,还是曲意,因为全场无声而传唱进每个人的耳内,以至所有人心底,勾出无限悲凉。这曲词谱的是战争的哀,而写的是将士们的悲。
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谁无父母,谁无子女,万千将士为了在位者的皇权而奔走战场,战死沙场,无论大小战役,脚下踏着的是敌人的尸骨,同样也有同胞手足兄弟的尸骨。
这天下,这江山的铸就,是用漫山遍野的血染成的。
忽然,铮!又一声,凄厉更胜最初的音,而,弦断了!断音带出凄绝的颤声,直直劈进每个人心头,引起众人沉思。
染青顿住手,明显感觉到食指上的刺痛,琴弦把她的指给割破了,可是她真正疼的是内心。眯起眼俯视底下仰头看向她的所有兵士,迎风独立,我自笑傲!
南越尘被最后那声凄厉的音给震回了心神,心思百转万千。真想飞上城头,把那白衣之人看个清楚,他为何能够弹这样的曲。这曲不是凤凰与飞,但前音极为神似,可后音又没了那种淡薄从容之势,反而多了悲切与磅礴。
城上城下,没有人说话,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那袭白衣上,从没有想过,不过是一首琴曲就可如此震颤人心。自古战场都以武力震慑人心,可她却以琴曲勾起所有兵士心中的哀和悲。
良久,南越尘定定注视城楼,忽然笑意从俊脸上一掠而过,举手在半空中轻挥,低喝:“传令,退兵十里。”
“退兵?”沈墨惊诧。
众将面面相觑,一起看向大王。
“退兵。”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南越尘最后看一眼城楼上的那抹白色,转过身去。
“大王有令,退兵!”
“传令,退兵!”
“退!退!”
脚步轰然,南军潮水似的退去。
皇撵之旁,沈墨仔细观察大王神色,脸色如常,看不出端倪。但是淡漠中有着深思,不知他心中究竟有何计较,明明已经兵临城下,只需挥手间,就攻破它幽州城,可谓是万事俱备,就连那股东风也起,为何只因为那人弹了一首曲,就下令退兵。
“沈墨,知道孤为何要退兵吗?”
倒没想南越尘主动询问,沈墨斟酌了下回话:“是因为那白衣人弹琴吗?属下不太明白,他只弹了首曲子,虽然听起来颇有些悲壮,但应该无损我军进攻。”
南越尘笑着摇头道:“此言差矣。先不讲这白衣人,那昨日胜你的银面将军就站在城楼上,他没出城与我军对战,反倒让一个无名小将站在城楼上弹琴吟唱,事情本身就存在了蹊跷。那白衣人弹的曲子,你可能听不出,但孤却听来是种怀念。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弹出这种指法。”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悲伤。
沈墨心中微动,两年前的事再次在脑海里闪过,那时他亲眼见到大王独自抚琴,独自舞剑,只因为曾经有人为他弹奏一首凤凰与飞。是他第一次听到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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