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功不可没。可是先帝明明身体健朗,为何忽然发病,周公公当时怎么也不肯告诉朕,五皇兄和荣太妃他们一定怀疑是朕做的手脚。不过最近朕已经有所发现,想跟周公公确认一下。先帝忽然发病,是不是因为先皇后寝宫里的那副画?”
“皇上知道了?”周公公陡然变色,颤巍巍道:“老奴不能说啊!这可是先帝的奇耻大辱!怎可告知与人?”
皇上也悲声叹了口气:“是啊,奇耻大辱!朕也为先帝感到心寒!朕也希望将此事埋在地下,随着先帝的驾崩再也不被人提起。可是那怀王岂是能善罢甘休之人?就在前不久,他还青衣小帽,偷偷去肃州看大皇兄了!”
“怀王贼心不死,可是他手握重兵,先帝临终都没能奈何得了他!可是皇上,”周公公忽然翻身滚了下来,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喘吁吁匍匐在皇上脚下:“老奴求您!无论将来如何对付怀王,请不要将怀王与先皇后的旧事告知于天下!给先帝留最后一点颜面吧!先帝是何其看重颜面的人,皇上可千万莫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也抬不起头!”
“周公公快起来,好好躺着。”皇上忙拉了他一把,让王全安将他扶到床上:“朕知道了,周公公放心。”
“老奴替先帝谢过皇上了。”周公公喘息着:“不瞒皇上说,先帝临终前,单独给老奴下了一道密旨,不许先皇后与他合葬。所以世人都不知道,先皇后如今已不葬在皇陵了,老奴命人悄悄把她的灵柩迁到了妃陵。先皇的心是伤透了,所以临终之前,一个嫔妃皇子都没有召。”他想起了先皇,不禁又泪如雨下:“先皇一世英名,却敌不过后宫里的几个蛇蝎妇人!”
皇上也满面悲戚,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抚慰道:“前尘往事,周公公不要多想了。安心养病,朕闲了再来看你。”
他走出兰心阁,仍旧心绪难平,狠狠吐了口气。转头对王全安道:“派几个妥当的侍卫好好守着,伺候的太监要周公公带出来的,嘱咐他们不要多话。除了安排在这里的人和太医,不许其他人靠近。”
“是。”王全安忙低头应是。
入夜,周公公服了药,病情略有好转,已沉沉睡去。不知不觉已至子夜,兰心阁的侍卫不免也哈欠连连,前仰后合起来。那为首的看了看几个属下,便道:“你们两个先回去睡吧,睡一个时辰过来换我们。”
“这可使得?”一个属下忙问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看这附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能出什么事儿?”
门口只余了两个侍卫,只好时不时闲聊几句打发困头。忽然,门口的甬道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那为首的眼尖,忙高喝一声:“谁啊!”
隔了半晌,才有个女子声音怯怯地道:“这位大哥,请问去临华殿怎么走?昭仪娘娘打发奴婢去给婕妤送东西。天太黑,奴婢迷路了,转了许久都没找到路。”
那为首的走近一看,一个长相十分温婉可亲的女子怯怯地站在那里。女子虽是宫女扮相,但衣料质地上乘,头上插着几支珠翠。再看眉目,鹅蛋脸,水杏眼,眼波流转,婉约中带着几分娇媚,兼之声音如夜莺一般,悦耳动听。那侍卫不觉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笑道:“你可问住我了,我对这后宫不熟,哪里知道临华殿怎么走?这样吧,我叫个太监问问。”
他说完,便朝着里面高声道:“小夏公公,这里有个宫女迷路了。”
“来了。”那夏公公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一看眼前的女子,他却认识,而且相熟。忙笑道:“是霜儿姑娘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快别提了!”霜儿郁闷道:“昭仪让我给孟婕妤送东西,我刚出门,看到一只小花猫儿,长得实在可爱,就追着想抓它。谁知猫儿没抓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来了。在这附近饶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皱着眉头噘着嘴的样子实在可爱,那夏公公也不觉心里痒痒的,柔声笑道:“要不说你们女人家识不得路,走不得远道儿。你再往这边绕,就到含章殿去了。嫔妃们的寝宫都在那边呢!你出去顺着这砖砌的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荣华宫。到了荣华宫再往右拐,就能看到临华殿了。”
“太好了!多谢!”那霜儿袅袅婷婷地福了一福,夏公公眼睛都直了。她转身蹦蹦跳跳地刚走到路口,忽然“哎吆”一声,歪倒在地。“怎么了?”夏公公忙赶了上去扶起她。
“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事。”那霜儿往起一站,又是“哎吆”一声,又蹲了下来,皱着眉道:“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