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了眼睛,心中恍然大悟,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他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一股夹杂着哀怨和悲伤的怒气从心中涌了起来。她欺骗了他!为了保护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她不惜欺君罔上,隐瞒了陈千里的身份!
“先不急着发落她们!立刻命人包围中书省陈千里府邸,全家锁拿下狱!”他咬着牙下了命令。
“是!”
现在还不是处理如辰的事的时候,他强压下了怒气,想了想,又冷笑道:“李彩儿一定去了龚政王府,汴州军在前线,他唯一有可能调的就是御林军。”
“可是袁统领的忠心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副将里以前跟沈府密切的也就是魏自寒了吧?”他又冷笑了一声:“后宫妇人,空有一番蛇蝎心肠,毫无大局之心!他们这次是豁出去了,成则王侯败则寇。可是她光觉得朕摘了他们的桃子,怎么不想想即便他们能对付了朕,难道就能坐上这宝座了?朕登基怀王尚可观望,他登基,怀王一天都容不下他!到时候免不了一番混战,难道非要闹个血洗皇城,黎民不安?”
说完荣太妃无大局之心,他忽然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如辰。他以为她会不一样!如今呢?为了保她的亲人,她的大局之心又去了哪里?
他的怒气又顶了上来,两手紧紧攥着椅背。“一夕之间满门被屠,不得已才流落江湖。”如辰说这话时落寞的神情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弑君?矫诏?篡位?”魏自寒狐疑地看着那按着血手印的锦书,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沉默不语。
“魏将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任由这谋逆之贼夺权篡位,夺了这天下?任由先帝含冤于九泉之下?”龚政王急道。
“属下是沈国公的旧部,沈国公有恩于属下。”魏自寒为难道:“若此供述是真,我等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平日里冷眼看着,当今皇上不是这样的人啊!更何况,他困守冷宫,有什么机会能给先帝下毒?就算是下了毒,先帝的每餐饭都是有人试毒的啊,怎会随随便便就中毒?若是给皇帝下个毒如此容易,那历朝历代得有多少皇帝被害了?”
“周公公没有说清楚!他定然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之理,借着先帝身体微恙,将旁人吃了无事而先帝吃了有事的东西混于食物之中!”
魏自寒仍旧狐疑:“那也不大对啊!从未听闻皇上和贵太妃懂医理,他们一直在冷宫待着,难道比太医院的太医还高明?”
“魏自寒!有周公公按了手印的口供在此,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本王?”龚政王恼羞成怒道:“本王现在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只要你跟着本王打进宫去,找到了周太监,自然能验出这手印是真是假!”他想了想,又冷笑道:“如今御林军被袁宏亮那个首鼠两端之辈把持着,他尚且年轻,如今又正受宠,你想更上一层楼可是遥遥无期啊!”
魏自寒被他说中了心病,沉默起来。龚政王又加了一把火道:“本王听说你一向清贫,今年户部有了新政你才把家眷接回了皇城。看上了添香楼的姑娘,囊中羞涩连妓院的门都不敢进。直到添香楼出了事,你也没机会一近芳泽,可有此事?”
“王爷是来奚落属下的?”魏自寒阴沉着脸道。
“恰恰不是。只要你这回揭竿而起,带着你的两万弟兄冲进宫门,你可就是功臣,下一任御林军统领还怕不是你的?本王这里还有十万两银票,你暂且收着,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啪啪啪......”魏自寒还来不及心动,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从外面响了起来。两人惊慌地互相看着。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当今皇上。魏自寒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魏将军,你这门关得再严实,恐怕也拦不住朕吧?”皇上俯视着他,冷笑道。
魏自寒趴在地上抖如筛糠,不敢说话。皇上笑道:“朕本来想等着听一听,你最后会作何抉择。但是后来朕又想,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即便是朕也禁不住,又何况于你。所以你心里要明白,朕这时候进来是在保护你,一旦你做出了糊涂决定,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魏自寒说不出话,皇上又道:“朕知道你清贫,当了十年的御林军副统领,直到今年才把家眷接进皇城。朕也知道你不赌博不酗酒,喜欢青楼里的姑娘可是没钱去玩。你当了十年副统领下面的兄弟们对你风评很好,都说你为人仗义心地善良。所以即便朕知道你与沈国公交情不浅朕也从来没想过撤换你!得知沈国公将上供之物搬回了自己家,你难得地喝醉了酒大骂,说羞于他为伍!这些朕都知道!所以朕,不愿意考验你的忠心!”
“臣,谢皇上隆恩!”魏自寒涕泪横流,头一下下磕在青砖上,很快鲜血就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