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辰带着李赞默默走在回己方大营的路上。如辰低声道:“一会儿你别出声,我先去看看,没有不妥你再回去。”
“龚大人!”李赞忽然低声叫道。
如辰听不见他下文,诧异地回身。李赞正匍匐在地,头在雪地上碰着。
她吓了一跳,忙上前把李赞馋了起来。嘴里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折煞我不成?”
“我都听我兄弟说了!上次打仗若不是大人,他就死在北周人的刀下了!我们李家一家七口,感念大人的恩德!”
如辰不觉好笑起来:“怨不得刘树杨是你手下带出来的兵!怎么都一个婆婆妈妈的德性!我再告诉你一遍,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我和鲁大人武功比你们强些,也没个眼看着西楚男儿活活被砍死的道理。若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跟拜祖宗似的拜我,我不死在这战场上也要被你们折死了。好了好了!赶紧起来!”
她一只手拉起了李赞,李赞低声道:“大人有大恩于我,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李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辰定定地看着他,在心里盘算着。此刻不试他一下,皇上交办的事情何时能有进展?
她打定了主意,缓声道:“你如此把妻儿老小放在心上,又如此知道感恩,可见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今日你既然这么说,我倒正好有件事情想问你。你若是觉得为难,就不说也罢。”
“龚大人请讲!李赞一定知无不言!”
“这立仁和虎丘两军,誓死效忠孟家四将,即便是跟着他们谋逆也在所不惜的人,能有多少?”
李赞蓦然抬头,惊讶地注视着如辰。
“你可以说不知道,也可以不回答。”如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和鲁大人虽是皇上派来的,空有体面,但决定不了你的未来。你得罪了我不会怎么样,战场上有难我仍然会救你。但得罪了孟钰,他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你若是害怕,不愿意说,我完全能理解。当然,你若是选择了相信我,将来或许能保下你手下的五千将士。”
“五万。”李赞沙哑着嗓子,仿佛感冒了一般:“这是最最保守的估计,只会多不会少。”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几乎站不起来了。
走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他彻底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孟琨离心,只能追随鲁放和如辰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后路可退!
他对孟琨等人不满已久,也知道在孟琨手下自己的前程已经没有了指望。但是孟琨毕竟是他的主将,背叛孟琨,他直到今天之前仍然连想法都没有过。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突然就这样决定了?他自己都想不清楚自己,或许是从鲁放和如辰来到军中,他对这两人的豪爽和大气就充满了好感;或许是如辰带给了他家人的来信,他最近的每个寒冷的夜晚都是抚摸着怀中的那封信入睡;或许是如辰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兄弟,没有让他们手足分离。
最大的原因或许是今天,弟弟的话仍然回响在他耳边:“哥哥,自从我来了汴州军,三位主将每天研究的都是怎么少死人,多杀敌,怎么拿下蒙托城,永远除掉北周这个祸患!如今将士们齐心,对于怎么拿下蒙托城,我们已经有想法了!你们呢?你们两军守在恒河边这么多年,为什么一味防守,毫不求进?还不是因为孟家军自己的私欲,怕失了权势,在朝堂上少了分量?可是咱们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没有妻儿老小?难道真的为了主帅的野心,一辈子困死在这恒河边?我们已经计算过了,只要拿下了蒙托城,守在这里的兵士有三万足矣!若是能灭了北周,让周人也成为楚人,慢慢教化,这立仁军和虎丘军没有也罢!到时候我们都可以解甲归田,孝顺老母,照顾妻儿!”
弟弟描绘的美好未来让他心驰神往。没有战争了,不必再守在这苦寒之地,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吃着早已没有味道的馒头和肉干。而是回家,做个小官,或是干脆好好地种田,过日子,照顾年迈的父母,陪伴还年轻的妻子,教养已经八年没有见过父亲的儿子。或许还可以再生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
这些美好的想象让他如坠云中,幸福地要飘起来。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弟弟的口中似乎那么近,近的触手就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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