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更深露重,却道天凉好个秋。
刘琛的小院中,影影绰绰。
炭火熊熊,肉香飘飘。
刘琛正串肉烧烤,熟练的撒着香料。
焰微扬,香气垂涎欲滴。
“另外两个已经休息了,现在就剩我们俩,可以敞开来说说了。”
递过红柳枝串的羊肉。
林逸看着羊肉,有些出神。
“还记得刚开始学艺的时候,咱俩就经常这么吃宵夜。那时候除了练武,什么都不用想。”
“现在也一样,如果你只想醉心武道,所有人都会成全你。”
“但那就是逃避。”
林逸摇摇头,他已经向父亲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选择逃避。
“你猜的不错,几天前来的那个日本人,确实是这一切的关键。他叫藏山凉介,给川本重斋做事。”
“川本重斋在北方准备建国,需要各方势力站台支持。商界统一由藏山凉介负责。藏山凉介很聪明,他先和津门的列国达成了协议,再利用刺杀行动派遣士兵封锁街头。”
“然后他一家家登门,让他们做出选择。支持他们,或者家破人亡。”
“以我林家的名望和实力,自然也在藏山的名单中。”
“为了家族,我父亲不得不先答应下来,寻找破局的办法。同时他准备让我先离开津门,为林家保全火种。这也是他为什么执意让我出去闯荡。”
说到这里,林逸喝了一大口茶。
茶水入喉,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他半句也没有跟我提,更没有跟我提这两天已经有三个家族被东瀛人征收。因为他知道我爱武,所以他想成全我。让我远离波云诡谲的人心争斗,让我在武道一途走出通天坦途。”
红柳枝肉串带着植物的清香,解腻,也解了茶水的苦涩。
“这几天,他以拉拢更多人加入川本重斋的名义,想找出路。他们给了军政界难以拒绝的条件,换取北地建国的睁只眼闭只眼。只有我们这些专心经营的本地商家,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
“我们,就是弃子。”
说到最后,林逸仿佛泄了气。
“也不尽然。”
眼看着林逸越说越无力,刘琛出言打断他。
“还有一个机会,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林逸抬头,眼前一亮。
“还记得被我救下的那两名大学生吗,他们是青衣舍这个社团的成员。青衣舍的背后,是一个叫做蓝衣社的组织。就在今天中午,我跟蓝衣社的成员交了次手。”
“所以呢?”
“军政内部也有多种声音。蓝衣社就是其中之一,它是个特务兼暗杀组织,背景非常之深,且一心报国,一直试图阻挠川本重斋。如果能和他们搭上关系,就相当于攀上了军政界的高层。把你们林家带出津门,绝对没有问题。”
“真的!”
林逸噌的一下站起来,目光灼灼。
“不过你也别把他们想得太好,想做到那一切,必然要付出代价。”
刘琛的话及时泼了一盆冷水。
林逸恍然,确实,天下哪有白送的馅饼呢。
但冷静下来的林逸又忽然想到什么,凑到刘琛跟前:“但既然你说起来这件事,那一定是我能给得起的。说吧,只要能救下我们林家,我什么都可以做。”
刘琛有些惊诧,放在以前,林逸可说不出这话。
又烤了两串青椒,空气中散发着微微的辛辣和焦灼。
“还没具体谈,但我有一个他们没办法拒绝的条件。如果你把这个作为投名状,那他们肯定会保你林家。”
“什么条件?”
“你不妨先听我说件旧事?”
这一说,就要把时间推到二十年前。
当是时,列国豪强撞开国门,民间军阀割据四方。那正是当朝者不知所措,平民百姓有今朝没明日的混乱年代。许多青年抬头望天,试图革故鼎新,找出一条救国求生之路。
但不曾想,青年们的奔走疾呼,却是妨碍了朝堂的统治。
朝堂对洋人只有卑躬屈膝,但对付治下国人,毫不手软。
深冬某日,浓云阴翳,三名东瀛人拖着身躯,离开了监牢。
衣衫下,是一道道鲜红的印记,昭示着他们在牢里遭受了怎样的摧残。
他们被称为东瀛的叛徒。
一直在帮助国内的进步青年,教他们反抗朝堂。
也间接破坏了东瀛和朝堂的合作。
凛冬深寒,京都的风像一把把刀子割过他们的面庞。
路上行人匆匆,神色间带着恐慌。
三人交换眼神,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心悸。
还有对后路的不知所措。
但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
紧了紧裹身的衣服,向远处离去。
三人渐行渐远,殊不知自离开监牢后,他们的每一步,都落在当朝的眼中。
没错,他们是诱饵。
用来诱捕试图推翻朝堂的进步青年们。
三人回到住处,正准备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却不想,门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
夹杂着踢门的声音,急促而猛烈。
浓浓的恶意让三人瞬间回想起监牢的遭遇,他们担心是官兵又来抓自己。
瑟瑟发抖,有些发怵。
敲门声越来越烈,似乎下一刻门就会被砸开。其中一位不得不走上前,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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