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第一次见白归,是在狭窄昏暗的南水胡同。
那时裴家父母刚刚车祸去世,失去了顶梁柱,家里经济紧张,他和奶奶搬离了原来在市区的住房,来到南水胡同。
他们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阴暗潮湿。
裴烬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家里虽然不算豪门,但家境殷实,也是自小宠爱长大的孩子。
那时候,他觉得生活就像散发恶臭的污水,一眼就能望到头,都是黑暗的。
他在淤泥里挣扎的时候,遇到了白归。
白归,是他的救赎。就像光一样,撕破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日对裴烬来说,也是无趣的一日。
耳边照常是南水胡同的日日更新的八卦,一群妇女在大院门前一边择菜一边叽叽喳喳。
讨论的内容无非是,王大妈的老公出轨了,和一个发廊妹在胡同口拉拉扯扯,被王大妈当场抓获,闹的不可开交。
又或者谁家的孩子又考不及格,被家长拿着衣架子打得哇哇大叫。
每日故事的主角都不同,故事的内容却日日如此。
他厌烦南水的市侩,潮湿,阴暗,无时无刻,他都想逃离这里。
耳边聒噪,他便到大院外散心。
那日恰巧白归和家中仆人走散,她是一个路痴,向来是不大认路的。
南水胡同那边小巷子弯弯绕绕,而且没有路牌,她在巷子里走了一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时黄昏将近,白归在昏暗的胡同里兜兜转转,有袅袅炊烟从大院飘出了。
白归很饿,口袋里仅有几颗奶糖,她剥开糖纸,把奶糖送进嘴里,嚼碎,继续找路。
想着去寻一个人问路,可这里的人看见她和南水格格不入的穿着,好像都不太愿意帮她,像是害怕惹了麻烦一般。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找路。
碰上了被一群小混混围攻的裴烬。
小混混见裴烬长的好看,他来了大院以后,小女生都围着他转。一时气不过,便招呼了人上来打他。
好像他天生就有原罪一般。
一群人围着裴烬,少年嘴角破了皮,冒着血花,脸上有淤青,十分狼狈,眼神却仍旧桀骜不驯。
白归不是乐善好施的主儿,若不是小混混语言下流,出言不逊,还妄图动手占她便宜,她不会出手。
身为白家的继承人,为了自保,白归很小就接受专业的训练,身手不凡,对付这几个小混混,绰绰有余。
小混混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笑的猥琐,“小妹妹,你不如就从了哥哥,省得受苦。”
呵,愚蠢。
人狠话不多,白归上前直接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然后腿风狠厉踹下他的膝盖骨,卸了他的胳膊。
其余的小混混想要上前,却被她撂倒,和撂白菜一样,都不带给反应时间。
她扶起在地上的裴烬,给他递了一块手帕“你擦擦血。”
裴烬却应激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很脏,他怕弄脏她的衣服。
白归也是被裴烬这一退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鉴于地上趴着一群被白归撂下的大白菜,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白归温声“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可以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裴烬略微复杂的眸光落在白归身上。狐狸眼,白瓷般的皮肤,粉红的菱形唇瓣光泽莹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把小混混撂白菜一样撂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