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是合卺酒,亦是分离酒。
他端去送给长亭,长亭却笑着接过了,她的笑那么刺目,接过那杯毒酒,沈洛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洛溪哥哥,你怎么了?”她笑着问。
“没事…”
长亭笑着,和他双手交缠,二人看着对方,眼中都只有彼此。
长亭对他笑了笑,仰头喝下了那杯酒,沈洛溪的心被扯了一下,看着她喝下,但他总觉得,长亭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晓,她最后那一笑,也是带着丝诀别。
她在想什么呢?
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长亭,你开心吗?”他问。
长亭点了点头,挽起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沈洛溪覆上她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笑意冰冷。
“洛溪哥哥,你给我弹一首曲子吧。”
“好…”
独忧就在一侧,他拨动琴弦,习琴之道,拜琴仙为师,曾是他毕生所求,但他从来没有觉得,原来独忧的琴音如此震耳欲聋,肝肠寸断…
一曲独忧,是他拜入司空千尘门下后学的曲子,这是琴仙所创,曲如其名,是这世间最忧一曲。
司空千尘说,他能写出这琴谱,却弹不出独忧的忧来,而沈洛溪自拿到那琴谱后,练了这么多次,也是次次不尽人意,弹不出其中的意境,便发挥不出这一曲的威力。
在幽深的夜晚,古琴的旋律缓缓响起,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伤的故事,是局中人的过往,音符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如同秋风扫过落叶,又如泪水滑过脸颊。
这一曲“忧”就忧在,琴声中的每一颤、每一跃,都让人感受到那无法言喻的悲凉,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夜色中徘徊,寻找着逝去的时光和曾经的温暖。
曲到一半,他潸然泪下,这一曲独忧,在这个时刻,被他弹出来了,他本该激动,可只觉得自己呼吸混乱,长亭的生命,也要到尽头了。
意境最忧之时,也是此曲最激烈之时,琴声戛然而止,此曲未尽,而琴弦崩裂…
断裂的琴弦在他手指炸出一道鲜红的伤口,他茫然间停下动作,长亭的靠在他背后,他能感到她的呼吸在变的微弱,可此刻的茫然,他竟也说不清,究竟是长亭即将离去,还是这把独忧的损毁?
命运好像在变的模糊,可他又似乎窥到了轨迹。
“洛溪哥哥…”背后的人感到他混乱急促的呼吸,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安抚她的光,可惜此刻靠着他,因为这个姿势,饶是长亭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看不见他的脸,但她明白,这是她的夫君。
她多想告诉他,你的心,我明白,我明白你的苦衷,明白你的无可奈何,所以你不要自责,可在这毒的侵蚀下,她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真是一出好戏啊!”
房门被猛然推开,来人一袭黑袍,宫凌悔已经没有掩面的必要,而这个人却是,不是宫凌悔,而是魔族的大祭司!
沈洛溪当即从悲伤中醒来,可他刚要动,被那人弹出一指,内力点在穴道上,让他动弹不得,瞬间一种无力感侵袭他全身,任他如何,都挣不脱叠在身上的重重枷锁。
已经饮下毒酒的长亭药效已经发作的差不多,全身瘫软,也只能任祭司拖走自己。
沈洛溪连喊都喊不出来,而祭司意料之中的给长亭输送了内力,但他并不是仁慈的人,只是稍稍压制后后便粗鲁的锁着她的喉。
祭司不顾长亭的挣扎,瞥一眼沈洛溪,见他逼红了眼,想必是恨极了,可那又能如何?
他笑道:“想不到中原武林还有你这样的少年,情愿杀死自己的妻子来阻止我,年轻人,你很有种,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可是特地为了看你的选择,才亲自来的。”
“只可惜…”他戏谑的摇了摇头,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面具,却有着魔鬼的影子,一手扼制住长亭,另一手从长袍下拿出了一把剑。
沈景瑜实在不算什么正人君子,阴姬潜伏多日,他私下的谋划都一一报告给了祭司,他亲自来,就是笃定了这一局他会赢,而沈景瑜要毒死那些人,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给他添了一份胜算。
至于轻痕剑,在剑冢的那些年沾染了炼尸术,也轻易被阴姬找到,碰上沈景瑜这样的人,真是想输都难。
一看那剑,沈洛溪立刻忘了心中的疲倦,拼命想要冲破这人在身上的禁制,哪怕逼得自己筋脉怒张却也只是徒劳。
看他这副样子,祭司只是摇头轻叹,同时胜利在望又让他十分喜悦,一想待会儿能好好看看秦婧姝惨败的样子,又是十分痛快,“你应该去怪秦落衣,若不是她的到来,按我的计划,也许这姑娘真能活到你们大婚的那一天!”
他只顾嘲笑沈洛溪的不自量力,直到扼制住长亭的手被滴上几滴温热才反应过来,他只不过是稍稍压制了她的毒,她应该极度痛苦才是,但她居然忍下了这毒药带来的苦而欲咬舌自尽!
祭司一慌,右手握着轻痕快速刺入了长亭的心口!
最致命的位置!
血的颜色,比红袍还要刺眼,青丝垂落在地,一声呜咽,她的身子倒下,像梁上没了支撑的红绸。
所有的力气都在此时土崩瓦解,沈洛溪呆呆看着这一切,直至祭司取走三尸虫,带走轻痕剑,徒留给自己一阵嘲笑…
他想喊,想哭,但什么也做不了,他很想问问这上天究竟为何要如此歹毒,明明他已经下了决心要亲手结束这一切,明明他已经下了毒,他甚至做到了眼睁睁看着长亭喝下而不阻拦,可结果却还是输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