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利未安森声音有些哑,“我知道的,但是我以为……”
“你以为你可以将他挽救回来,是吗?”顾景云难得笑了,只是这笑意浮于表面,眼底仍是一片冰封,“可事实就是你连自己都挽救不了。”
“就连你自己都是被顾钰所挽救的,你们贪恋他,所以对他的病态心理视而不见,将所有希望都托付到他身上。”
“可是他不坚强也不温柔,甚至身体都是千疮百孔的。某种意义上,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病态。”
顾景云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刻薄了,利未安森却一句都没有反驳,他低着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粘稠暗红的血液缓慢地顺着指节的间隙流下。
他轻声问,“是谁让顾钰变成这样的?”
声音不大,只是内里蕴含的情绪暴烈,似乎在得到答案之后就要立刻去将那人撕咬成碎片。
顾景云斜斜倚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头,那头美丽的,墨蓝色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臂弯。
“我们都知道顾钰的出身,他来自黑市。”顾景云眼也不抬,他坐姿不变,脊背仍旧端正挺拔,继续道,“谁也不知道黑市的那些研究所在他年幼的时候灌输了什么。”
“但是总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仔细想想吧,如果你需要一个医疗机器,你会给他写入什么程序?”
“记机器是不需要学会爱自己的,他只需要对病人负责。如果是我的话,会将治疗病人这一条指令列在第一条。”
“我本来就是许多人口中的恶徒了,不少人用冷硬这个词汇来形容我,说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机器,但是那些人所做的事情却比我还要过分。”
顾景云轻描淡写道,“他们写入的指令是为了治疗,在所不惜,让顾钰沉溺于治疗病人的感觉里无可自拔,最终丧失掉所有的思想,成为一个只知道治疗的机器。”
“那就让他停下来。”利未安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别让他再治疗了,我们以前就没有医生,现在,包括以后也不需要。”
只要让顾钰恢复过来,怎么样都可以,利未安森想。
顾景云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很可惜,现在已经无法停止了,或者换句话说,这一切从顾钰年幼时就开始了,再也无法中止。”
“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因为没有办法。”
其实在一开始,作为跟顾钰朝夕相处的家人,顾景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或许顾父顾母跟顾年顾燃也有所察觉,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顾钰的问题。
因为他们除了跟顾钰一遍遍说要先爱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所以就只能回避,直到这些问题被直白、坦诚地坦露在阳光下。
直到再也避无可避。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注定要走上这一条道路,也知道他注定的结局。”
顾景云在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似乎是不忍心开口,但他还是说了,“我们无法消掉那段程序,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沉沦。”
……
混乱地区跟黑市在这些天前所未有的团结。
统领在得到顾钰出身黑市的消息之后,就命令各个研究所彻查数十年前的资料跟数据。
只是这些地区本来就管理混乱。几年间就连地区的统领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位,更别说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了,资料跟数据的存放也非常混乱,甚至连顾钰是什么时候的实验体都找不出来。
具体的时间还是根据军区放出的视频资料来推测的,最终只能确定顾钰出身的研究所在哪里。
别说复刻另外一个顾钰了,他们甚至连顾钰是被谁制造出来的都不知道。
复刻一个顾钰的道路被封锁,只能走另外一条歪路——将顾钰从第四军区抢过来。
“帝国军校的防守很严密,我们的人只能勉强渗入到外围。”
“但是能够接触到那个医生的人并不在少数。”
昏暗的灯光下,披着一身黑色斗篷的人出声,“前线快要进入血脉暴动的s级都会被送到他那边,我们应该从这里入手。”
有人不明所以,“怎么入手?允许被治疗的s级都有第四军区的背景,资料也都是清清白白,从小就在养育中心长大的,我们插不进去手,伪造的资料也会很快就被查出来。”
倒是有个短发锋利的男人咬着牙签,吊儿郎当道,“他们最近不是在合作吗?谁能保证第四军区记跟其他军区的s级资料合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出什么差错,我猜应该可以趁这个时候让黑客入侵进去,把我们的探子资料也放进去。”
黑色斗篷的人笑了一声,“别拿我们的情况去类比第四军区,他们的管理情况要比我们严格多了,资料也并不混乱。”
“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策反一个s级。”
他的声音阴柔,咬字带着几分惑人心神的韵律,“人心可比那些死板的数据要容易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