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看着沙魔化为齑粉,她却忍不住变了脸色,脱口惊呼了一声:“糟糕!”
这一击,几乎是把朱颜郡主的尸身也一起完全击碎。如果刚才要拼凑尸体已经很勉强,此刻便已经完全不可能——人的尸体和沙魔的血肉,都已经混在了一起。
大妃怔怔地站在雪上,愣了半晌,从一堆模糊血肉里捏起了一缕暗红色的长发,转过头看着大巫师:“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回事?这头沙魔刚才明明已经被我杀了!”大巫师沉着脸,看了看那一堆血肉,眼神闪了闪,又抬起头警惕地四顾,似乎要在风里嗅出什么来,“是什么让这东西忽然又回光返照了一下?”
时影捂着朱颜的嘴,将伞无声地放低,手腕缓缓旋转,伞面上那一枝白蔷薇缓缓生长,蜿蜒,将他们缠绕在其中,和大雪融为一体。
风雪呼啸,荒原里空无一人。
“奇怪。”大巫师在周围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解地喃喃,“刚才的事儿,有点反常。”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然而大妃握着手里那一缕头发,焦虑地看着他,“只剩下这个了,还能不能行?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朱颜郡主就这样死在了今晚!否则我们后面的计划全部都泡汤了!”
后面的计划?什么计划?朱颜满肚子疑问,却听到大巫师咳嗽了几声,将目光收回来,投在那一缕头发上,开口:“去墓库里取十二个女人出来——马上就要,天亮之前!”
时影握着伞柄的手微微一震,薄唇抿成一线。
“好!”大妃吸了一口气,立刻站起身来。
他们要做什么?什么是墓库?朱颜好奇地看着,却不敢出声,只是用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师父。然而时影的神色非常严肃,退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大妃朝着马厩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眸子里几乎有一种刀锋般的锐利。
这样的师父,她几乎从没见到过。
大妃绕过马厩,推开了那个柴房的门。那一刻,朱颜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了柴房里那一对可怖可怜的母子——她已经斩断了那个孩子的镣铐,不知道在刚才那一场大乱里,那个小孩是否已经带着母亲趁机逃脱?可是,这样大的风雪,一个瘦弱的孩子又要怎样抱着沉重的酒瓮离开?
她心里有一丝惴惴,忐忑不安。
“咦?”大妃刚走进去,便在里面发出了一声低呼,语气极为愤怒,“怎么回事?那个小兔崽子和那个贱人,居然都不见了!”
朱颜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
“居然给他们跑了!那个贱人!”大妃狂怒之下,用鞭子抽打着房间里的杂物,噼啪倒了一片,“该死……等找回来,我要把那个小兔崽子也砍了手脚、做成人瓮!”
“别管这些了!都什么时候了!"大巫师皱着眉头,在风雪里微微咳嗽,捏着那一缕暗红色的头发,“你如果想在天亮之前把这件事掩盖过去,还给空桑使者一个活的郡主,就马上从墓库里把血食给我拿出来!”
大妃猛然顿住了手,似是把狂怒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
“好。”她咬着牙,冷静地说,“稍等。”
她在那个小小的柴房里走动,不知道做了什么,只听一声闷响,房子微微震动忽然间,整个地面无声无息地裂了开来!
柴房的地下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入口,仿佛是一个秘密的酒窖。
而在地底下,果然也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酒瓮。
一只是每一个酒瓮上,都伸出了一颗人头!
第三章:血食
天啊……那,那么多的人瓮!
朱颜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又要惊呼出来。幸亏时影一直捂着她的嘴,不让她有再次惊动大巫师的机会。
“要女人。”大巫师低声道,“十二个!”
“好。”大妃领命,从一排排的人瓮里选了几个年轻的,一个接着一个,从地窖里提了上去,在雪地上排成了一列,“一下子用掉十二个,回头可真是要花不少钱从叶城补货——要知道,现在一个品相很差的鲛人都得卖五千金铢了!”
“要做大事,这点花费算什么?”大巫师一边检视着从地窖里提取出来的人瓮,一边道,“鲛人一族寿命千年,灵力更强,换成是用普通人类做血食祭献,得拿上百个才够用。”
“那可不行,”大妃皱着眉头,“本旗大营要是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这事儿盖不住,一定会引起骚乱。”
“所以,就不要心疼金铢了。”大巫师冷冷道,手指敲着人瓮里的鲛人,“只要娶到了朱颜郡主,将来整个西荒还不都是你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