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不敢
秦一洋当然不敢赢了。
平时常穿的击剑服突然变得万分笨重,一点儿也不灵巧,牵制住他四肢,怎么动作怎么别扭。
手里花剑也不听使唤,软绵绵地在空气中乱戳,还不敢碰到面前那个比他矮一大截儿的小不点。
他们一大一小两人在这儿过招的情景很是滑稽,秦一洋杵在这里,就像是个沙包给小孩儿练手似的。
而那小不点儿从面罩下露出的一双清澈的眼,一开始看他还怯怯的。
后来好像是见识到这个大人貌似也没多少本事,便来了胆子,眼睛里也多点儿好胜的凶光,伸出手里一柄做过防护措施的花剑,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击剑服。
滴——
击剑服上的警报立马响了。
秦一洋的冷汗就跟着下来了。
那一下不偏不倚戳在他腹部位置,背后还跟着飘来两道冷冰冰的视线,简直腹背受敌。
“我赢了——”
小孩儿兴奋地喊了声。
秦一洋被吵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知道,沈京墨这一招下马威算是成功了。
过去秦一诺因为沈何晏背信弃义,随随便便迁怒于沈京墨,迁怒于整个s&r一事,从今天起,来了报应。
秦一洋也是这一刻才懊悔,自己居然这么不自量力地来找沈京墨,简直是自取其辱。
有的事表面看起来过去了,其实并没有。
而今天,才是个开始。
一转头,沈京墨容色倦懒,虽在笑,可那笑意却始终不达他眼底,透着冷。
那表情也仿佛在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叔叔!”
星熠兴奋地把花剑都甩飞了,丢下就朝沈京墨跑过去。
“……”
秦一洋闻言,更是一凛。
叔叔?他不是沈京墨的儿子吗?
是了,从没听说过沈京墨结婚成家,哪来凭空出现的儿子?
骗他的?还是故意羞辱他?
沈京墨轻抬起倨傲下颌,倒是不惧秦一洋这种拷问的目光。
“叔叔——”
沈京墨见星熠朝他奔来,脸上才有了些真切情绪,顺手将小孩儿两手抄起,高举起来。
星熠喜欢被人这么抱高,一时更是兴奋,大呼小叫的。
沈京墨抱着星熠,扔下还在原地的秦一洋,头也没回地转身就朝休息室方向走,边柔声地问小家伙:“玩得开心吗?”
星熠抱住沈京墨脖子,咧嘴咯咯直笑:“开心!”
秦一洋眼见沈京墨抱着那个刚才还说是他“儿子”的小孩儿,快要消失在休息室门口,才白着脸,高喊了声:“沈、沈总——”
沈京墨助理过去,小声知会:“小秦总,请回吧。”
秦一洋眉头死拧。
“以前不愉快,小秦总你不是不知道……沈总的弟弟这几年家都不回了,”
助理自然是向着自家老板和整个s&r说话的,光是想想那白白扔掉的一百个亿都肉疼,如今见秦一洋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好言规劝,“小秦总,除了我们,业内还有其他很多优秀的……”
话音未落,秦一洋怒气冲冲地扔下手里的剑,转身就走。边大阔步朝门边去,边嘱咐自己助理,立刻打电话给秦一诺。
前人将树都烧光了,他们这些后人再去找影子都没了的树乘凉,不是自取其辱么?
怪他太天真。
星熠显然没尽兴,但都过了午饭的点,累和饿占了上风,便也没再吵着去玩了。
沈京墨带着星熠离开击剑馆。
星熠明显与他亲近多了,安安分分坐在副驾驶,想到什么都与他讲,也说了很多陈旖旎的事,当然也还说,陈旖旎亲口说讨厌他。
小孩儿将一句代表憎恶的“讨厌”说得轻描淡写,只是无心入耳,尚不懂大人之间复杂的爱恨。
沈京墨无奈地笑笑:“你妈妈真这么说?”
星熠认真地点头,又问:“妈妈没骗我吧?”
“骗你什么。”
“说‘讨厌’叔叔。”
“没有,”沈京墨平视前方,目光一时辽远,“妈妈没骗你。”
“真的?”
“嗯,妈妈怎么会骗你。”
“……喔,”星熠似懂非懂,若有所思道,“那妈妈就是真的‘讨厌’叔叔了。”
沈京墨很轻声地应:“是很讨厌。”
星熠又殷殷问:“那叔叔喜欢妈妈吗。”
又问了那次在雪中见面的车中同样的问题。
沈京墨默了会儿,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星熠,不要轻易说‘喜欢’。”
“……为什么。”星熠不解,有点儿急了。
或许在孩子的理解中,如果妈妈讨厌叔叔,但叔叔喜欢妈妈的话,就可以扭转一些什么东西,最终在这种爱憎之间得到平衡。
可感情不是天平,感情也向来不公。
爱得满的人,总有一天会因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而深感忿忿,从而想要更多。爱迟早会让人面目全非。
恨得太满的人,也会为这种浓烈的情绪疲累。可若最终恨意也被冲淡,那不如形同陌路。
所以他宁愿她恨他。
但孩子不懂。
孩子的世界只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感状态,如此的爱憎分明,比他们这些大人通透纯粹。
“叔叔从不说喜欢。”
“为什么?”
“因为不敢。”
“不敢?”星熠很惊讶,“叔叔也有不敢的事吗?”
“是啊,”沈京墨轻笑,“就比如星熠喜欢吃糖,但你知道吃了糖会蛀牙,妈妈也会说你,所以就不敢吃了。”
星熠依然似懂非懂,“所以、所以……连喜欢吃……也只能偷偷在心里想了吗?”
雪势汹汹。
劈头盖脸的雪点漫天飞扬,迎面砸过来,擦着车身飞速向周围扩散开。
小几秒,沈京墨才淡淡应:“嗯。”
“这样呀……”
星熠摇头晃脑,好像这才有点儿恍然大悟。
忙完已近傍晚。
及近年关,venus将明年进军国内的计划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就差一阵东风,这阵东风得zone掌舵才吹得起来。
可zone背后最大的东家却是s&r。
余向南敏感地察觉到,一整天讨论下来,贺寒声的思路已经有意无意地往如何改变既定的计划,或是明年依旧在欧洲市场探索偏了。这与他先前想进军亚洲的整体计划都相背。
余向南心猜,或许是因为陈旖旎与沈京墨。
陈旖旎在傍晚时接到沈京墨的电话。
她早变更了电话号码,六年前走时与国内亲友斩断了一切联系,没人联系得到她。
不过如今再见了,他若是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这是时隔多年,他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彼此接起,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似乎不知怎么以这种方式开篇。
唯有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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