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伤心难过,甚至是痛苦的。
梦中里的男人看不见。
而他成为旁观者却能看得清楚,她在宫里过得并不高兴,郁郁寡欢。
云雀一旦被折断翅膀就活不了多久。
卫璟几乎能和梦中的自己感同身受,看见她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胆颤心惊,害怕又慌张,他找了许多人来治她的病,折腾很久也没有看见起色。
她临死前,安安静静睡在他的怀里,少女脸色苍白,几乎抬不起眼皮,她意识已然不太清醒,睁开眼似乎在看他,好像又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她叫他卫璟。
男人怔怔的,几乎没听过她连名带姓低声唤自己的名字。
她总是那么怕他,绞尽脑汁都想躲开他。
她一遍遍叫他卫璟,被他当成宝贝精细滋养着的娇娇,快要被抽干的气色,通明的烛火照着她惨白的脸庞,她的手指轻轻扯了两下他的袖口。
“卫璟,我想吃糕点。”
“要云片糕。”
“一小碟。”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时睡时醒,胃口不好。
男人没来得及去帮她拿糕点,她就断了气。
眼泪无声砸下,顺着冷硬的下颌滑进衣领,猩红的眼眶里红的仿佛在泣血。
卫璟不信神佛,不信前世今生,人死如灯灭。
可这段长梦,实在让他觉得难受。
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
是上天的警醒也好。
退一步说,即便这是前尘往事,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卫璟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这双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手此刻却紧张的在颤抖。
冷风簌簌吹落枝头浅黄色的树叶,古拙苍劲的树干里松枝探出墙头院外。
男人的指腹抵着她手腕薄嫩的那小片肌肤,温度逐渐烧了起来,他不擅长说好听的话,一向奉行说不如做。
“皎皎。”他甚少如此唤她,在床第间也喜欢用心肝儿来唤她。
盛皎月心里发紧,“嗯?”
凛冽呼啸的冷风泛起涟漪,浸润着冷锐的气息。
卫璟不给她当缩头乌龟逃避自己的机会,拇指捏着她薄嫩的下巴,半逼半就要她抬眸与之对视,他的眼神深沉晦涩,他说:“我得娶你。”
不是我想娶你。
而是我非要娶你。
他不想逼她,想着来日方长,慢慢来不着急。
可他往前冒进百步,她都只肯探出半步,稍有些风吹草动,胆小如鼠没心没肺的她就将脑袋缩回坚硬的壳子里。
即便卫璟不肯承认他在梦中所见之事曾经真切发生过,但他依然心有余悸。
卫璟低声循循善诱:“那日意外冒犯你的清白,我就该跟你提这事,顾虑你心中不愿,便一拖再拖。”
他的声音温柔:“我本不该耽误你的姻缘,但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路。我是该要为你负责,何况……我十分喜欢你。”
能让卫璟同她说出心底话,已实属不易。
盛皎月有几分吃惊,神情愕然,往后退了两步,又被他攥着双手拽了回来,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席卷了她。
卫璟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看着她的眼神似是并未掺假。
盛皎月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的心烦意乱,慌里慌张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磕磕绊绊不断重复,“我…我我不进宫。”
入宫为妃。
不过是最惨的下场。
卫璟知道她被吓坏了,轻声宽慰,又说:“不用你入宫。”
盛皎月眼神茫然。
卫璟将她攥在怀中,“你依旧可以住在宫外,这样你可愿意了?”
盛皎月的心上就像缠了一团乱麻,耳根子好像被他的话说的软了软,几乎都要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终生。
但自古帝王三宫六院,她受不了的。
她这个人很小气。
卫璟不动声色观察她的神色,她犹犹豫豫,不像是完全不肯。
男人低声询问:“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给我听。”
盛皎月垂眸,“我的丈夫,此生只能有我一个。”
卫璟颔首,毫不犹豫:“可以。”
盛皎月说不上来她哪里慌张,她支支吾吾半晌,又说:“我脾气不好,也不会伺候人,您若是娶我,就是娶了个现成的小祖宗回去。”
卫璟巴不得她永远都是娇滴滴的被含在掌心里的娇贵千金,“朕不在意。”
他静默一瞬,抿直唇角:“朕可以伺候你。”
洗脚穿袜,伺候她穿衣喂饭的事,卫璟也不止做了一次,早已轻车熟路,乐在其中。
这些事情,他本就不喜欢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