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旋律,让音乐热烈欢欣起来。
他又往台下看去,见不止母亲,房内的其他客人也露出了开心的模样,面上显出一丝得意。是的,钢琴就是有这种魔力,你们看,它是多么值得大家去喜爱,去学习。
他突然开始一连串复杂高难的炫技,然后又快速把旋律降回,重回那个春日的花园。他享受着这种用音乐影响别人情绪的感觉,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钢琴的好。
最后一个旋律落下,他看向母亲,笑眯了眼,带着骄傲,道:“母亲,好听吗?”
下一秒,解扬脸上的笑容敛下,变回礼貌沉稳。他起身走到台前,朝台下的周怀仁等人微鞠了一躬,道:“第一段表演结束了。请问是立刻开始第二段吗?”
周怀仁等人这才后知后觉地从解扬营造出的情绪里脱出来。他们意外地看着解扬,交头接耳起来。只有周怀仁立刻催促道:“继续,快继续。”
解扬礼貌点头,又侧头看向钢琴,然后慢慢转身,迈步朝着钢琴走去。
他边走边回忆剧情,一点点带入小少爷的情绪,走路的姿态也一点点改变,等到达钢琴边时,他身上已经不见了解扬的任何痕迹。
他抚摸钢琴。
决定赴死的小少爷并不绝望,也并不痛苦,他了无生意,但其实又对人世有所眷念。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坦然接受这一切。
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弯腰仔细擦掉琴凳上的灰尘,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保护得很好的相框,轻轻放到钢琴上,道:“母亲,我开始了。”
空气安静,无人回应。
他低头,掀开琴盖。
残缺的手指加损坏的钢琴,刚弹出的几个音必然是难听的。他短暂停顿,之后紧了紧手指,抬头朝照片道:“母亲,对不起,最近疏于练习了。”
依然无人回应。
他怔了好一会,之后敛神,再次低头,认真地、甚至是带着一点偏执地,抬起手指,轻轻按下,从缓慢弹奏,再到慢慢连贯。
还能弹。
残缺的左手总是漏音,没关系,只要还能弹。
还能弹。
他闭上眼,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弹奏里。
生涩、僵硬、干瘪……渐渐的,曲调充盈温暖起来。
指下破损的钢琴似乎恢复崭新,母亲从相框里走出,微笑着坐到台下,空气中有花香浮动,这又是一个美好的春日。
他还记得第一次接触钢琴时的新奇,他想着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发出这样特别的声音。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完整弹奏出一首曲子时母亲的惊喜和骄傲。
他给家里人开钢琴party,教大家跳舞,教大家唱歌。
他的第一个学生是一个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乞丐,他在地上画出琴键,教那孩子弹奏,可笑地用喉咙模拟琴音。
他还记得那孩子当时明亮喜悦的眼神。那应该和当年的他一样。
他微笑起来,手下的曲调一变。又是那个春日,母亲含笑坐在台下,阳光照进来,空气中有糕点的香气,管家在外面高高唱着礼。
一曲毕。
他慢慢睁开眼,幻想中的春日消失,眼前是破败的一切。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怔怔看着照片中浅笑的母亲,好一会,突然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母亲,很难听吧?”
“母亲,我们回家了。”
“母亲,这次我好好陪着你,再也不走了。”
……
表演结束,解扬擦掉眼泪,站起身走到台前,朝台下的周怀仁等人鞠躬,道:“我的表演结束了。”
周怀仁认真打量解扬,问道:“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
“是我在看完剧本后专门为小少爷这个角色写的个人曲。”
好一会,周怀仁靠到椅子里,笑了笑,道:“可以。”
……
解扬回到休息室时,方成楠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见解扬回来,方成楠立刻望了过来。
解扬回看,道:“前辈,到你了。”
方成楠居然回应了解扬这句其实略显挑衅的话,道:“解扬,我希望我们只是这一次的竞争对手。”
这是服软了?
解扬道:“那就要看前辈的诚意了。”
方成楠不再说话,起身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离开。
一刻钟后,方成楠试镜结束回来。
又过了几分钟,周导亲自来了休息室,惯例朝大家说了些感谢捧场和试镜辛苦了之类的场面话,然后表示试镜结果最迟一个星期后出来。
众人客气回应。
解扬趁着和周怀仁握手的机会探了一下周怀仁的大脑,果然发现了一点金手指残留,直接吞噬清扫
掉。